第1章 弦月失控
申城，程氏集团旗下的云顶酒店。
水晶吊灯在香槟塔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林鹤眠第三次把高脚杯往身后藏。耳畔还回荡着两小时前演出结束时雷鸣般的掌声。
“林首席不赏脸？”赞助商代表王总将荔枝酒推到他面前，玻璃杯外壁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指尖往下滑，“这可是用贵妃笑浸了三年的陈酿。”
林鹤眠垂眸盯着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颤动的阴影。荔枝过敏让他的皮肤泛起薄红，像是有人往白玉上泼了胭脂。首席小提琴手的徽章还挂在胸前，金属边缘硌得锁骨发疼。
琵琶声突兀地插进这片虚情假意的喧闹，季棠踩着十厘米高跟鞋摇曳生姿地挤进人群，水红色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腿环闪着细碎银光。“王总怎么专挑小朋友欺负？”他指尖扫过赞助商肩头，“这杯我替我们首席喝了。”季棠仰头饮尽，食指在背后比划出电梯键位的暗号。
林鹤眠趁机起身逃离。
电梯镜面映出林鹤眠泛红的脸，荔枝酒的甜腻还卡在喉间。林鹤眠吞下治疗过敏的药片后摸索着电梯按键，指尖残留的松香蹭在23层按钮上。水晶袖扣磕在操作板上，清脆的声响惊醒了些许神智。
“叮——”
深灰色地毯吞噬了脚步声，林鹤眠靠着烫金墙纸慢慢下滑。过敏反应让视线蒙上雾气，他摸索着门把手上的鸢尾花纹，却听到锁舌弹开的轻响。
月光从落地窗倾泻而入，程砚声正在解领带的手顿在半空。黑色大理石吧台倒映着闯入者的身影，少年白衬衫领口大敞，胸前的徽章缠着几缕白金色卷发，像是被人粗暴扯落的月桂枝。
“程董，需要叫保安吗？”安保系统里传来特助周明锐的声音。
“不必。”
“走错了......”林鹤眠仰起头，喉结在月光下滚动出脆弱的弧度。水晶灯在他的锁骨凹处投下菱形光斑，随着喘息明明灭灭，宛如盛着碎钻的瓷盘。
少年踉踉跄跄来到程砚声面前，手指攥住他的袖扣。
程砚声的目光落在他脖子上因为过敏引起的红疹上，“你在过敏？需要叫医生吗？”少年乖巧的笑着掏出治疗过敏的药瓶，“刚刚吃过了。”
程砚声摘下金丝眼镜，露出极具攻击性的眉眼。定制西装包裹着充满压迫感的身躯，却在弯腰时泄露出雪松香：“身份证。”
冰凉的钢笔抵住下巴，林鹤眠被迫张开嘴喘息。金属笔帽沿着脖颈滑到锁骨，将滚落的汗珠碾成一道水痕。“2003年......8月12日......19岁零81天……”他迷迷糊糊去抓对方腕表，表盘边缘的钻石划破指尖。
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的瞬间，程砚声扯断了百万腕表的鳄鱼皮表带。少年手腕比他想象的还要纤细，深褐色皮带绕了两圈才扣紧。水晶吊灯突然晃动起来，满地碎光里，他看见对方泪痣旁未干的泪痕。
“第三次问你。”程砚声屈膝压住少年乱踢的腿，真丝领带擦过发烫的眼皮，“看清楚我是谁？”
林鹤眠突然弓起身，他沾着酒渍的唇擦过男人滚动的喉结，吐出带着荔枝香气的呢喃：“哥哥......”
程砚声瞳孔猛地收缩，吧台上那瓶罗曼尼康帝突然倾倒，1990年份的红酒漫过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浸透少年后背的衬衫。深红色酒液顺着脊椎沟壑往下淌，在腰窝处积成小小的湖泊。
水晶灯将两个重叠的影子投在窗帘上。林鹤眠的腕表不知何时移到了程砚声腕间，金属表盘在动作间磕出细响。真丝领带蒙住眼睛，他听见拉链的声音。
“哥哥……”少年带着哭腔，过敏引发的红疹从心口蔓延到耳后，像是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程砚声咬住他颤抖的唇，将痛呼化作呜咽。程砚声的西装马甲还整齐地穿在身上，领针却深深扎进掌心。少年脚踝上残留着舞台妆的闪粉，随着动作在夜色里划出星屑般的弧光。
疯狂过后。
林鹤眠在浴室镜前打了个寒颤。冷水顺着脊背流进腰窝淤青，白瓷地砖上散落着撕碎的乐谱。他踮脚去够储物架上的浴巾，腿根传来的刺痛让他差点栽进浴缸。
门外传来冰块碰撞的声响。
程砚声端着冰桶站在满地狼藉中，西装裤依旧笔挺如刀裁。他俯身捡起首席徽章，领口漏出的抓痕还在渗血：“过来。”
林鹤眠缩在浴室门后，潮湿的卷发还在滴水。过大的浴衣领口滑到肩头，露出锁骨处清晰的齿痕。他盯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伸手勾住对方松开两粒扣的衬衫领口。
“要哥哥抱。”
程砚声手中的冰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少年泛红的眼尾还凝着泪珠，撒娇的尾音却像裹了蜜糖的刀尖。他忽然想起上个月拍卖会上那尊破碎的隋唐白瓷，也是这样看似脆弱却割破收藏家的手掌。
林鹤眠从浴室出来赤脚踏上满地红酒渍刚坐下，程砚声己经单膝跪在真皮沙发前。医用棉签沾着消毒水擦过脚背伤口，少年缩着脖子哼唧的颤音，像极了他在维也纳捡到的那只受伤的云雀。
落地窗外飘起夜雾，程砚声解开袖扣的动作突然顿住。少年歪头枕着他的大腿数睫毛的姿势，让他想起二十岁那年被困在暴风雪中的夜晚——也是这样美丽又危险的生物，用天真姿态瓦解他所有防御。
“为什么哭？”他用拇指擦过对方眼尾，那里还残留着舞台妆的亮片。
林鹤眠把冰袋按在红肿的脚踝，首席徽章滑进程砚声的西装口袋：“琴弓断了三根马尾。”他的鼻尖蹭过男人掌心，声音闷得像雨前的云，“还要换新的……”
程砚声低头看他发顶的旋，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震得胸腔共鸣，惊醒了茶几上沉睡的鎏金座钟。当林鹤眠疑惑地抬眼时，一个冰凉的吻落在颤抖的眼皮上。
“教你个道理。”程砚声咬开他系得乱七八糟的浴袍带子，“撒娇的时候......”天鹅绒窗帘被夜风吹起，遮住月光最后的角度，“……手别往枪套上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