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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单元楼的铁门发出锈蚀的呻吟，林鹤眠的钥匙第N次卡在锁孔。程砚声握住他冻红的手背稍加施力，陈年铜锁应声而开，门框铁屑簌簌落在程砚声的驼色羊绒大衣上。
“这里连灰尘都怕哥哥。”林鹤眠踮脚替他掸去肩头铁锈，“不像我......”他转身时发梢扫过程砚声的喉结，“只会往哥哥怀里钻。”
季棠抱着巨型收纳箱上来，洛丽塔裙袖子勾住生锈楼梯扶手：“这破楼道配不上老娘的巴洛克美学！”周明锐提着工具箱跟在后头，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墙皮剥落的楼道：“建议做好除螨处理再......”
“闭嘴！”季棠踹开虚掩的房门，“这特么是圣地懂不懂？”
六十平的老房子浸在晨光里，林鹤眠的指尖抚过玄关玻璃花瓶，三年前的茉莉风干碎成淡黄色的雪。
林鹤眠踮脚取下相框，指尖在玻璃蒙尘处画出笑脸：“这是妈妈三十岁生日拍的。”相片里的林静秋抱着小提琴站在梧桐大道的梧桐树下，裙摆盛开着月光，“她总说这里才是真正的音乐厅。”
程砚声的驼绒大衣扫过老式五斗柜，老式留声机的铜喇叭惊起尘埃。他弯腰查看角落里雕花琴谱架上的便签，褪色的字迹写着“给小眠的练习曲目”。
“哥哥别动！”林鹤眠扑过来，程砚声的后背撞上储物柜。整柜的玻璃星星罐倾泻而下，折射出满室虹光。程砚声护着他的腰把他拉进怀里，少年趴在他胸口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哥哥撞碎了我的童年。”
季棠举着手机录像：“程董现在心跳有180吧？”
“是灰尘过敏。”周明锐面无表情地递来空气检测仪，“PM2.5超标七倍。”
林鹤眠拉着程砚声蹲在阳台储物箱前，老樟木的味道混着茉莉香。他掀开防尘布，二十本相册如沉睡的蝶翼层层叠叠，“这是妈妈从怀孕到......”他的指尖在最后那本印着茉莉花的相册停顿，“到我十六岁的全部记忆。”
“这是妈妈最初的琴房。”林鹤眠的泪痣在光影里颤动，“后来拆迁队用三小时就拆掉了她三十年的梦。”他指着角落里那个雕花琴谱架：“那个琴谱架是妈妈在琴房拆掉前从琴房唯一带出来的东西。”林鹤眠吸了一口气翻开下一页笑着：“看！我小时候偷抹妈妈口红的罪证！”
季棠踹开卫生间的门惊呼：“卧槽！这浴缸能养锦鲤！”
周明锐举着发霉的浴帘后退：“建议整体消毒后再......”
“要保留原样。”林鹤眠将照片塞进程砚声的西装内袋，“这是妈妈怀孕时的专用浴缸，她说我在肚子里听到的水声就是最初的节奏训练。”
正午的阳光切开尘雾，程砚声挽起衬衫袖口擦拭老式唱片机。黑胶唱片转动时带起细小的彩虹，周明锐举着吸尘器追着季棠满屋跑：“站住！你的裙撑卡住插线板了！”
“程砚声！”林鹤眠从储藏室探出头，灰尘在他发梢结成霜，“接住时光胶囊！”
程砚声完美接住坠落的铁盒，程砚声打开盒子，将各种糖果包装纸与褪色蜡笔画铺满茶几。少年举着泛黄的产检报告献宝：“看！这是我在妈妈肚子里第西个月的照片，像不像小海马？”
程砚声的掌心贴上他平坦的小腹，“现在也是。”
“哥哥！”林鹤眠涨红着脸撞进他怀里，后腰磕到老式缝纫机。季棠趁机抓拍：“这张卖给娱乐周刊能买套房！”程砚声给林鹤眠戴上毛线帽：“该去超市了。”
超市放着欢乐的节日歌单，林鹤眠推着购物车撞进程砚声怀里：“要买妈妈最爱的虾滑！”程砚声扶正他歪掉的毛线帽：“冰鲜区在九点钟方向。”
季棠扒着周明锐的西装下摆：“周特助，帮我拿顶层的螺蛳粉！”周明锐推了推眼镜：“季小姐的假发勾住我的胸针了。”
林鹤眠一边看程砚声一边往购物车里扔火锅底料，程砚声拿蘸料的瞬间，林鹤眠趁机将两盒XXL小方盒藏进白菜堆。程砚声的镜片闪过冷光，骨节分明的手伸进购物车精准拿起蓝色包装：“平安夜礼物？”
“这是......”林鹤眠揪着他的驼绒大衣衣摆摇晃，“送给哥哥的圣诞袜惊喜！”
程砚声将小方盒放回购物车，转身取下不同品牌的产品：“应该做市场调研。”他低头咬住少年泛红的耳尖，“今晚实测数据。”
季棠推着车横插进来：“我要十包变态辣锅底！某些人要是怕辣......”他瞥了眼周明锐，“可以吃清汤。”
周明锐的镜片闪过冷光，将十罐特辣豆瓣酱摞进推车。
生鲜区的灯光打在林鹤眠的白色羽绒服上，他踮脚去够顶层货架的竹荪：“哥哥帮我......”程砚声从背后环住他，体温透过羊绒毛衣传递：“第几次了？”
“第三次故意够不到。”林鹤眠转身将冰凉的酸奶贴在他的喉结上，“奖励哥哥的纵容～”
周明锐推着购物车精准避开所有促销堆头，“肥牛卷蛋白质含量32%，虾滑钠含量超标......”
“周明锐你再念营养成分表，”季棠把三包辣条砸进购物车，“老娘就把你的女装照贴满程氏集团电梯！”
林鹤眠趁机往车里塞了五盒草莓大福，程砚声屈指弹他的额头：“蛀牙了别哭。”却在转身时又放进两盒抹茶生巧，“下不为例。”林鹤眠笑着抱着他的胳膊：“哥哥最疼我了～”
水产箱溅起的水花弄湿程砚声的裤脚，林鹤眠蹲在帝王蟹前扮可怜：“它夹我手指......”程砚声捏住他的衣领拎起他：“清蒸还是刺身？”
“要养在琴房当宠物！”
“驳回。”
林鹤眠笑着对售货员眨眼，“姐姐，麻烦处理时保留蟹钳，我要做风铃～”
季棠推着满载零食的购物车漂移过弯，车头挂着周明锐被勾破的西装：“周特助知道怎么挑毛肚吗？要表面有颗粒感的......”
“我只会挑财务报表漏洞。”周明锐的镜片反光扫过冷鲜柜，“建议购买A级雪花肥牛，蛋白质含量......”
“停！”季棠将生菜塞进他怀里，“抱着，书呆子别碍事。”
林鹤眠趁机又往购物车里塞了一盒抹茶冰淇淋：“冬天吃雪糕才是灵魂！”他转身时撞倒促销堆头，上百包火锅底料如雪崩倾泻。程砚声护着他后退，后背撞上货架，沙丁鱼罐头雨点般砸落。
“赔偿从你的零花钱里扣。”
“哥哥舍得让我吃土？”林鹤眠将脸埋进他的羊绒围巾，“那我每天去哥哥的办公室要饭～”
初雪在准备食材时悄然降临，林鹤眠扑到窗边：“妈妈说过初雪时许愿最灵！”他跑出厨房拿起小提琴冲下楼。
“借着初雪即兴创作《雪囚》一首——献给我被困在月光里的妈妈。”林鹤眠的琴弓劈开雪幕，G弦在低温中发出哀鸣。程砚声解开大衣将人裹住，温热的掌心焐着琴弦：“现在可以拉了。”
双音和弦惊飞觅食的麻雀，程砚声的红围巾缠上两人手腕。羊绒面料着腕骨，林鹤眠就着被束缚的姿势翻转琴弓：“哥哥要当共犯？”
“是镣铐。”程砚声引导他拉出泛音，“锁住所有逃离心跳的雪。”周明锐的无人机掠过梧桐枝桠，雪地足迹谱成《欢乐颂》旋律。季棠的镜头里，红围巾在纠缠的手腕间飘成血色的蝶。
“最后一节！”林鹤眠仰头承接落雪，程砚声的吻落在少年沾雪的睫毛。快门声与琴弦共振，季棠看着实时传输的画面尖叫：“护林员后援会年度神图诞生了！”江令仪秒回十个[磕到了]表情包。
老陈提着袋子出现在不远处：“小林啊，你上次说想吃我老家腌的酸菜......”
热气模糊了老房子的玻璃窗，鸳鸯锅在电磁炉上沸腾。林鹤眠将母亲最爱的虾滑摆成音符形状，季棠戳破鱼丸：“这Q弹度不合格！”周明锐擦拭着溅上辣油的袖口：“用你的琵琶弦串起来烤？”
林鹤眠用长筷给老陈涮羊肉：“陈叔尝尝苏尼特羔羊！”他偷摸将两瓶茅台塞给老陈：“孝敬陈叔的～感谢陈叔每天护送本首席～从哥哥的酒窖顺的，反正他有那么多也喝不完～”
程砚声握着酒杯轻笑：“我说最近我的酒窖怎么在闹鬼，拿我的酒做人情？”
“明明是借花献佛！”林鹤眠就着他的手喝掉杯中酒，“哥哥的就是我的......”
“那我呢？”程砚声的虎口蹭过他泛红的脸颊。
“我是哥哥的。”少年在桌下用脚勾住他的小腿，“程砚声独家限定版。”
季棠翻着白眼：“禁止席间调情！”
老陈拘谨地捧着茅台：“这太贵重了，这酒够买辆新车了......”
“现在它是陈叔的战利品。”林鹤眠涮着毛肚跳舞，“还要感谢您没告发我上周翘课！”
程砚声笑着夹过他的毛肚：“涮了十八秒了。”
“要哥哥喂～”少年就着他的手吞下毛肚，季棠被麻辣锅呛出眼泪：“你俩能不能照顾一下孤寡老人的感受！”
老陈醉醺醺地摸出军功章：“当年在雪窝子侦查，俺......”
“来了来了！经典老兵故事！”季棠打开手机录像，“程董打赏个火箭？”
一顿火锅吃得十分温暖温馨，玄关相框里，林静秋的笑容温柔如初。
吃完火锅，老陈拎着酒微微摇晃着离开，剩下的西个人在老房子留宿。
林鹤眠童年房间的蓝月亮墙纸微微卷边，程砚声的肩宽占满儿童木床的2/3。窗外雪光大盛，林鹤眠窝在程砚声怀里哼即兴曲。
“妈妈以前就坐在这里教我认五线谱。”他指着窗台的月光痕迹，“说每个音符都是会发光的贝壳。”
程砚声的吻落在他手指的琴茧上：“现在捡到最珍贵的贝壳了吗？”
“嗯......”林鹤眠翻身压住他，“但是个会咬人的贝壳精。”
周明锐在隔壁房间敲键盘，微信还显示在程砚声的聊天页面：“不惜代价收购腾飞路138号。[图片]1:1还原。”季棠敷着面膜踹门：“要不要看小鹤眠穿公主裙......”
“在加班。”
“啧，工作狂！”
林鹤眠突然翻身坐起：“差点忘了！”他从樟木箱底抽出洗得发白的床单，“要睡妈妈的祝福！”
牡丹花纹的古早被罩套上被子裹住两人，程砚声修长的双腿委屈地蜷在儿童床外侧，稍一动弹就会碰倒床尾的儿童书架。
“原来哥哥怕挤～”少年得寸进尺地窝进他怀里把童话书塞给他，“妈妈每晚都讲《小意达的花》……其实她才是枯萎了的花......好久没听过了，哥哥读给我听。”
程砚声低音提琴般的嗓音伴随着老式挂钟的滴答声，林鹤眠数着他喉结滚动的次数，指尖在起球的被套上画五线谱。
“......于是所有的花都跳起舞来。”程砚声合上书，发现少年睫毛上凝着泪珠。他侧头轻吻那滴未落的泪，林鹤眠翻身压住他，老式木床发出濒死的声响。
林鹤眠摸出枕头下的蓝色小方盒：“该测评礼物了……”
程砚声用红围巾绑住他的手腕：“误差0.01毫米。”他在平安夜最后一秒撕咬开包装，“判你终生监禁。”
老挂钟闷声报时，初雪温柔地覆盖了所有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