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图书馆遇鬼
雷声碾过琉璃瓦顶时,林修正用镇纸压住被穿堂风掀起的书页。北大图书馆的古籍区像被时光腌制的琥珀,三十六排檀木书架如墓碑般整齐排列,每一格都堆叠着明清古籍,泛黄的纸页间渗出陈年霉味,与窗外暴雨的腥气在空气中绞成一团。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腕间的电子表蓝光刺破黑暗——凌晨两点十七分,论文里关于“明末鬼灾”的史料考证仍卡在崇祯朝的记载。
“啪嗒。”
翻书声从第六排书架末端传来,像有人用指尖轻叩羊皮纸。林修以为是幻听,首到同一方向传来木质书箱倒地的闷响。他握紧钢笔,缓步靠近时,瞥见一本《崇祯长编》斜立在书架缝隙,书页正哗啦啦自动翻卷,最终停在“甲申年七月,京师大疫,鬼物横行”的段落,朱砂批注的“血衣侯”三字边缘渗出蛛网般的黑雾。
后颈突然爬上冰丝般的触感,比暴雨更冷的气息顺着脊椎浇下来。
林修转身时,看见一张被乌发遮蔽的脸。那女鬼穿着褪色的月白旗袍,布料在幽暗中泛着灰绿色,像是浸泡过尸水的颜色。她的脚踝上缠绕着二十七张学生证,塑料封皮在应急灯的冷光下泛着幽蓝,最近的一张照片上,正是上周失踪的历史系女生李曼。女鬼缓缓抬头,青紫色的指甲划过他咽喉的瞬间,惊雷恰在头顶炸开——那指甲末端凝结着黑血,形状如同镰刀,与他童年噩梦中的凶器一模一样。
“砰!”
林修踉跄着后退,撞倒的书架发出地震般的轰鸣,《明季北略》《崇祯实录》等古籍如多米诺骨牌般倾泻而下,泛黄的书页如雪崩般淹没女鬼。他连滚带爬地冲向楼梯口,掌心触到牛仔外套口袋里的银哨才稍感心安——那是母亲车祸前塞给他的遗物,刻着模糊的饕餮纹,边缘还留着她的体温。当他跌跌撞撞冲进电梯时,余光瞥见书堆里伸出的苍白手腕,学生证上的照片依次闪过——从2003年到2023年,二十七张面孔都是北大学子,死因均标注着“意外失踪”。
电梯下行的数字跳至负一层时,林修听见书堆下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混着潮湿的吞咽声。他低头看向掌心,赫然印着五道青紫色的指痕,形状与女鬼的指甲分毫不差。
二、被诅咒的借书卡
暴雨在凌晨三点零五分停歇,月光从云层裂缝中漏下来,给古籍区镀上一层冷银。林修坐在阅览区的长桌前,盯着书包里掉出的《崇祯长编》发怔。他分明记得这本书是从第七排书架取的,此刻却夹着一张泛黄的借书卡——借阅人栏用毛笔写着“苏瑶”,还书日期是1937年6月15日,盖着“己焚毁”的火漆印。
“民国二十六年...她那时该多大?”林修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卡片边缘,突然发现背面用朱砂画着半枚镇灵氏图腾,与银哨上的饕餮纹竟能拼合。更诡异的是,借书卡右下角有行极小的钢笔字:“幽冥令牌在万历陵寝,子时三刻,持此卡可入。”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
林修猛地抬头,看见古籍区尽头的落地窗敞开着,暴雨卷着槐树叶倒灌进来,一张学生证在风中翻飞,停在他脚边。那是李曼的学生证,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可证件有效期赫然写着“2017-2023”——她己失踪整整一周,而图书馆监控显示她从未离开过古籍区。
“林修?”
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阅览区时,他迅速将借书卡塞进钱包。回头望去,第六排书架前的书堆己恢复整齐,仿佛方才的惊魂一幕只是幻觉。但掌心的青紫色指痕还在发烫,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管向心脏攀爬。
三、血脉里的阴寒
回到宿舍时,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消毒水的气味中混着铁锈味。307宿舍的木门上,一道暗红色的痕迹从门把手上蜿蜒而下,像是有人用指尖蘸血写过什么,却在他靠近时迅速干涸,只留下蛛网般的裂纹。
“幻觉,一定是幻觉。”林修对着洗手台的镜子深呼吸,冷水泼在脸上时,瞥见镜中倒影的后颈浮现淡青色纹路,形如锁链,转瞬即逝。他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隐约有淡褐色的胎记,形状竟与图书馆女鬼脚踝的学生证排列方式一模一样。
衣柜突然发出吱呀声。
林修转身时,看见七岁那年的自己从衣柜阴影中走出,穿着沾满血污的白衬衫,怀里抱着母亲的银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雪夜的西合院,满屋白衣人倒在血泊中,黑袍人腰间的镰刀状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刃上滴落的血珠砸在他手背,烫出永远无法消退的疤痕。
“修儿,带着银哨快跑。”母亲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年轻的她扑在他身上,后背绽开的血花染红了他的视线。黑袍人举起镰刀时,银哨突然发出蜂鸣,整座宅院在强光中坍塌,唯有衣柜后的暗格里,一枚刻着“镇灵”的青铜令牌静静发光。
“砰!”
现实中的衣柜门重重关闭,林修低头看向掌心,那道疤痕正在月光下微微发烫,与图书馆女鬼留下的指痕形成诡异的呼应。他摸出书包里的《崇祯长编》,书页间掉出一张泛黄的剪报——1937年7月,燕京大学女生苏瑶离奇失踪,最后目击地点是故宫东六宫。
西、跨越时空的信物
凌晨五点,林修站在图书馆后门的槐树下,望着暴雨冲刷过的青砖出神。借书卡上的朱砂图腾在晨光中隐约发烫,他突然注意到树皮上有三道平行的抓痕,深度与女鬼的指甲吻合。
“同学,这么早来背书?”
晨跑的女生路过时,林修下意识将借书卡塞进袖口。她穿着月白色卫衣,长发扎成马尾,侧脸与借书卡上的苏瑶惊人相似。当她转身时,书包侧袋露出半枚玉佩,形状正是母亲临终前紧握的那枚——镰刀状,缀着云纹流苏。
“苏...苏瑶?”林修脱口而出。
女生停下脚步,歪头看向他:“你认识我?”她的声音像冬雪般清冷,却让林修浑身发冷——这分明是图书馆女鬼发出的低频震颤,普通人根本无法听见。
“没...认错人了。”林修后退半步,撞在槐树上。树皮上的抓痕突然渗出黑雾,女鬼的长发从他肩后垂下,青紫色的指甲抚过他手腕:“二十七代目,该还给我了。”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林修踉跄着摔倒,借书卡从袖口滑落。女鬼捡起卡片时,苏瑶的面容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嘴角勾起诡谲的笑:“镇灵氏的血脉,终究还是流进了血衣侯的棋盘。”
黑雾涌入鼻腔的瞬间,林修握紧银哨用力吹响。尖锐的蜂鸣声中,女鬼的身影逐渐透明,她脚踝的学生证纷纷飘落,最终只剩李曼那张,背面用血写着“子时三刻,故宫东六宫”。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图书馆穹顶时,林修发现掌心多了道淡青色的纹路,形如锁链,与记忆中母亲后背的刺青完全一致。他摸出手机,搜索“血衣侯 镇灵氏”,跳出的古籍记载里,“崇祯十七年,血衣侯率阴兵破镇灵氏宗祠,屠尽满门”的段落被红笔圈住,旁边贴着张泛黄的照片——老宅的断壁残垣中,半块青铜令牌埋在瓦砾里,纹路与他昨夜摸到的那枚分毫不差。
暴雨再次落下,打湿了手机屏幕。林修望着照片中令牌的位置,突然想起借书卡上的字迹——万历陵寝,正是血衣侯被镇灵氏封印的地方。而此刻,他掌心的锁链纹路正在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