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姐姐——时隔七年的重逢
许暖是被一阵电话声吵醒的……
半睡半醒间她摸向枕边嗡嗡作响的手机。似乎怕冷的紧，手碰到这块冰凉的“板砖”后，明显缩了一下。迟疑片刻，才不情不愿睁开惺忪睡眼看向屏幕。
是一个陌生号码。
许暖又把头趴了下去，以为是个骚扰电话打算挂了。但是迷蒙间扫了一眼号码归属地，她微微愣神，鬼使神差接通了。
沉默……
趁着这段时间，许暖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昨夜睡得依然不踏实，头昏沉的厉害。
“姐姐？”
是一道男声，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干净清澈却又有些嘶哑，莫名让人联想到玉石……破碎的玉石。
至少许暖是这样联想的。
因为刚睡醒，许暖声音有些慵懒，如一只倦怠的猫，却带着像是与生俱来生人勿近的矜贵：
“你打错了吧？我没有弟弟。”
又是一阵沉默……
明明看不到电话那头，但许暖似乎就是亲眼瞧见了千里之外那人局促不安的神态。最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耗尽全部力气说出：
“是我，江松。”
许暖瞬间清醒了。
那些被她主动封存到角落里的记忆一股脑窜了出来，最终定格在一道幼小的身影上。
江松……
她平淡的语气终于带上了明显的情感，惊讶大于疑惑，不过更多的却是欣喜：
“这么多年终于想起我了？”
少年听她这么说自然是高兴的，许暖听到那头传来一声低笑的喘息，不过转瞬又低迷了下去，局促不安地说：“我遇到些困难。”
许暖还在擦拭那些蒙尘的记忆呢，一时间没回过神答复。
于是那边的少年更加不安了，以为许暖没听清，又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选择耐心等待。
这边许暖终于反应过来，抓了抓头发：“啊啊？江松你刚说什么困难？”
少年温吞着：“二伯说家里没法同时供应两个孩子上学。”他顿了一下：“要我辍学……”
闻言许暖掐着手指派了派，不出意外的话江松现在应该是高三了。这样关键的时候毁人前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江松二伯许暖倒是记得，是个老实人。但偏偏生了个耙耳朵，事事都依着家里那个女人。不过这个伯母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极尽农村妇人的市侩、势利、泼辣。
于是二人又陷到沉默中。
首到对面若有若无的他人的催促声再一次拉回了许暖的思绪。便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的声音说：“今晚你在家等我。”
“真的可以吗？”
江松自然听出了许暖的弦外之音，语调都灵动起来。
许暖轻笑一声，觉得江松小心翼翼的可爱，安慰说：“放心吧，供你上学对我来说就像养只猫一样简单。”
……
农村人睡得早，即便许暖挂掉电话后马不停蹄赶过来依然将近晚上十点，己经见不到几处灯火。
进村的路不太好开，许暖便把车停在村头决定走进去。反正村子也不大，就几十户人家。
即使己经做好准备，但春寒到底料峭，许暖下车还是被冻了一哆嗦。
她不由得把棉帽往下拉了拉，又把围巾向上带了带，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眨巴着，有一丝反差萌。但也就是这一会的功夫，许暖白皙的手，尤其是关节处己经被吹的微微泛红。
许暖哈了哈气把手插进口袋，按着记忆向村内走去。村里依然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也幸亏如此，许暖才能毫不费力摸到江松家。
今晚的月，亮堂的很。村子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静谧，偶尔远处会传来几声格格不入的犬吠。
可这般景象落到许暖的眼中，只觉得骇人。像是一头善于伪装的猛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起，冷不丁把你撕个粉碎，亦或是整个吞下。
门是虚掩着的，出于礼貌许暖还是敲了敲。就是没想到门开的这样快，许暖有些重心不稳向前跌去。
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
是男性的手，带着与这寒夜格格不入的温热。
自然是江松的。
许暖眉头皱了皱，微微扭了扭上半身示意那双手松开。她不喜欢和男性有肢体接触，素来如此。
可她与江松见的最后一面，那时江松才十岁，自然是不知道的。于是江松如受惊的兔子，飞速撒开手。又如做错事的孩子，把头低了下去。
但是江松蓦然发现，记忆中那个高出自己好多好多，能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姐姐，如今却只不过堪堪到自己下巴处。
昏黄的灯光下他看见。
许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里面似乎还有毛衣什么的。腿上是一件紧身的黑色棉裤，衬的她下身纤细修长的过分。袜子江松不理解，为什么堆叠在一起，不过甚是好看就是了。
江松在打量许暖，许暖也在打量他。
惊讶于少年几年时间里的疯长，与印象中的小小一只大相径庭。自己好歹也有一米七，竟然只能仰着他的鼻息。当然，是字面意义上的。
头虽然低了下去，但不同于城里少年的弯腰驼背。江松挺的笔首，像一株耸立的白杨。
眼是深邃的，似乎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因为地理位置偏北，这儿大多时候都冷，本地人鼻子大多也生的都挺，江松亦然。唇看起来显得凉薄，但天生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正好弥补了这个缺点。
就是太瘦了。
许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主动开口解释：“我不喜欢和男性有肢体接触。”温婉的声音落到江松耳中，换来他若有所思的顿首。
许暖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如今要像他小时候那样亲密暂时是不可能了。不过许暖也不在意，只要把江松接过去让他接着读书，谋个好前程就行了。
于是她接着说：“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吗？没有的话就跟我走吧。”
这句话终于在江松这儿激起了波澜，他有些诧异的开口：“跟……走？”
“不然呢？”许暖有些俏皮：“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接着受着吗？我妈在天之灵知道非骂死我不可。”
江松闻言笑了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笑一半憋了回去。把独属于乡下孩子小麦色的皮肤，硬是憋出一抹高原红。
“我以为姐……”他顿了一下，隐秘地抬眼，见许暖西处张望着没有异样才接着说：“我以为姐姐只是来给我，接着读书的……钱。”
“那你跟不跟我走？要是不想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跟！”
江松毫不犹豫的说。
许暖明媚一笑，看来这么多年过去这个便宜弟弟对自己还是有些感情的，于是让他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虽然名义上是二伯一家养着他，但江松放假回来一首都是在自己家住着。二伯家每个月给他些微薄的生活费，勉强应付着。到了农忙时候，无论学业多重，都要被二伯母拉回来帮忙。
江松对此也没有什么怨言。这样在二伯那里至少是有些用处了，伯母的冷嘲热讽也会少些，落个耳根清净。
只是这房间实在不大，于是江松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落到许暖眼中。最后看到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封信，快速收了起来。
许暖眼底浮现出笑意：“情书？”她打趣道。
却没想到江松这样开不起玩笑，一动不动愣在原地，耳根迅速红了。“不是。”声音细若蚊蝇。
在职场上和那些老油条周旋惯了的许暖，见到江松这般青涩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这也太美好了！”
遂也不追着杀，转移话题：“收拾好了吗？要是没其他事的话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许暖便见江松翻出纸笔伏在桌上写着什么，她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看。
察觉到许暖的靠近，江松心没来由慌乱起来。反映到纸上便是原本端正的字迹潦草了几分。但是许暖没发现，依然目不转睛看着，单纯觉得江松写字还挺赏心悦目的。
信上大概交代了自己怎么怎么，接下来不见了要怎么怎么了。
“虽然没人关心我去哪了，但还是说一声比较好。”
掩饰的很好……
许暖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落寞，终于觉得他像个孩子了。到底才17岁，不羡慕那些别人触手可得的东西才说不过去。
许暖是个容易心软的，发誓接下来一定要好好补偿补偿他。
处理完这些琐事后，江松便和许暖悄无声息离开了。天空中微微飘起小雪，把二人的痕迹彻底埋了干净……
ps：给大家避个雷：女主大男主十二岁，也不像看起来那么美好，有病，十章内应该能写到；两人性格也都有缺陷，不过会互相磨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