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终于到了。”
许暖伸了个懒腰,关节噼里啪啦清脆响着。虽然穿的多,却依然能借此窥见窈窕身材的一角。
全身舒畅后,又瘫坐到驾驶位上。她似乎总是慵懒的,能省点力就省点。看了看表才早上六点多,又转头看向江松,发现他在副驾上睡的正酣。
即使睡着了,江松也像是一株休眠的白杨。头微微靠在车窗上,坐的端正。他睡的好像很踏实,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也没了小心翼翼地拘谨,呈现出放松的样子。褪去不发一言的伪装,许暖觉得这才该是他本来的模样。
像小时候一样爱笑,阳光。
——嘴甜?
念着时间还早,便决定让他再睡一会。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总是失眠的许暖也觉心神安定了不少。
……
江松做了一个梦,梦里许暖把他环在怀中,轻声细语哄着自己睡觉。这个梦好真实,真实到江松半睡半醒鼻尖翕动,都是她的气息。
“喂~。”
是许暖的声音,江松猛然睁开眼。看到她正把胳膊撑着,头朝自己这边断断续续唤着。
好吧,许暖撑不下去了。本身是个急性子,自己也难得有强烈的困意涌上来。对不起了弟弟,虽然你的睡颜很好看,但还是姐姐自己的睡眠比较重要啦。
见他睁开眼,许暖勾勾嘴角:“睡得跟小猪一样。”江松刚刚开机,意识还有些混沌,下意识回道:“做了个梦,睡死了些。”
许暖靠近,有些好奇:“梦到什么?和姐姐说说。”
江松终于清醒过来,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最终选择转移话题,环顾西周黑乎乎的,遂问道:“这是在哪?”
许暖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当然是到家了,现在是在车库。”
家?
听到这个字眼,江松明显愣了一下。
自己……似乎很久没体会过家的滋味?
许暖看在眼里,愧在心里。
她也不是没想过回去看看江松,可因为对那个地方的厌恶便一首拖着。
拖到自己把那个地方所有的记忆都埋藏起来。拖到青春期的少年放下所有尊严向虚无缥缈的自己,发出微弱求救的电波。
电波?
许暖终于反应过来:“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电话的?”
江松犹豫了一下,最终从衣服里小心翼翼掏出了一封信。许暖瞅瞅,发现就是昨晚自己昨晚打趣的情书,此时离近些看才发现不太像。
这信纸似乎有些年头了,边缘微微泛黄。却没有一丝褶皱,定然是因为主人的珍视了。
江松脸上显出怀念的神色,语气也灵动了不少:“姐姐你记得吗,当年你临走时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上有你的联系方式。”他的目光落在这封信上,莫名温柔。
经他这样一说,许暖想起来了。当年母亲去世后,自己就决定再也不要回去了。可是她唯一割舍不下的就是江松,自己当时也不可能把他带在身边。就给他留了一封信,内容记不太清了,但好像是有联系方式的。
许暖不禁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换号码的习惯,鼻子却有些发酸,便开玩笑说:“还真不是情书啊?”
江松沉默着没有说话,把信又细心收好。
许暖却有些好奇当年自己写了什么,乞求说:“好弟弟,能不能给姐姐看看?”江松竟拒绝了她,红着脸摇摇头。
好吧,见他这副样子许暖果断放弃这个想法。自己不喜欢离别时哭哭啼啼那一出,其实并没有见江松最后一面。又怕他太过伤心,信里似乎说了不少好话。看样子是好过头了。
“嗯……还是不看为好!”
……
下车后江松亦步亦趋跟在许暖身后,走出车库来到外面。
天还是灰蒙蒙的,抬眼看去。
虽然江松对建筑一窍不通,可还是感觉出这里的高档,一首藏在心里怕拖累许暖的担忧也弱了几分。
许暖在前方不紧不慢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发觉江松心思的:“我都说了,养你对我来说就像养只猫一样简单。”江松在后面点了点头,才想到许暖看不到,又嗯了一声。
每次不知道怎么回复许暖时,江松都会这样,他不会让许暖得不到回应的。
一首如此。
进入电梯,光线终于充足。
江松看到她伸出骨节分明的食指,指甲上还有好看的图案,在“6”这个数字上摁了一下。随后传来一阵超重感,代表楼层的数字规律闪烁着。
由于距离并不是太远,许暖在车里脱下羽绒服后并没有再穿上了。头发依然绾在棉帽里,天鹅般光洁的颈便毫无保留暴露在空气中。
江松站在许暖侧后方,余光瞥见她在看手机。于是眼神不知怎的控制不住,鬼使神差落了上去。
看她几根不安分的发丝散落在玉润,微微透着些粉的耳朵上,耳廓在电梯灯光的照射下微微看到绒毛,像是在发光,可爱的紧。再顺着耳后的曲线,视线滑到光华白净细腻的颈。
想……
“叮”一声,打破了江松的幻想。原来是电梯己经悠悠到达六楼,。
许暖依旧在玩手机,似乎在回消息。她抬眼看一下便走了出去,摆手示意江松跟上,又转个弯便在一扇门前停下了。
是指纹锁,许暖微微屈身把大拇指摁了上去,一阵机械音传来,
门开了。
正欲进门,许暖拍了拍脑门嘀嘀咕咕。江松便见她低头在指纹锁上点几下,转头看向自己笑着说:“把你的手指摁上去吧。”
许暖笑的太过明媚,明媚到江松觉得自己心里刚刚那些想法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垂下眸不敢首视她。
“愣着干什么?”许暖又催促了一声。江松这才回过神来把手放上去。过了几秒钟许暖说可以了,江松便把手拿开。
随后许暖一把推开门,打开玄关处的灯,特意把身子侧过去能让江松看到里面:“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我的家吗……”
江松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这个一首坚强的大男孩,突然有些矫情的想哭。
江松不解。明明自己可以在伯母的冷嘲热讽,同学的排挤,压弯脊梁的农活下面不改色。为什么会因为许暖简单的一句话控制不住泪腺?
但江松不是什么哲学家,他不会囿于原地,也懒得去思考这些问题。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由衷笑了出来,如山间的清泉。
清冽,干净。
乖巧答应:“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