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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部集市出口，风雪卷着肃杀。
武青云与郑兰儿、郑一等人坐在马上。
身后五百火头军拉着满载货物的爬犁，刚踏出辕门，便被一道铁壁拦住去路。
三千黑甲铁骑，如同凝固的黑色潮水，无声矗立。
为首一人，身如铁塔，面容与死去的铁世武有七分相似，眼神却更显阴鸷凶戾。
正是天狼部大王子，铁世文。
“站住！”
铁世文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器，冰冷刺骨。
“我王弟铁世武，在凌风部遇害。凶手未明，凶器未得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车上货物，全部留下！一一查验！敢有反抗者……”
他手中弯刀缓缓抬起，刀锋映着雪光。
“格杀勿论！”
他身后三千铁骑，如同沉睡的凶兽，缓缓睁开嗜血的眼。
长矛如林，弯刀半出，一股无形的血腥气压瞬间笼罩全场。
集市门口其他商队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武青云勒住马缰，面甲蒙面，只露出一双沉寂如古井的眼。
“全军列阵，迎敌！”
他身后五百火头军，动作整齐划一。
“唰”地一声放下爬犁，迅速结成锋矢阵型。
长矛前指，腰刀出鞘，动作干脆利落。
竟无一人面露惧色，反而眼神灼灼，跃跃欲试！
一股无形的煞气，竟隐隐与三千铁骑的凶威分庭抗礼。
铁世文瞳孔微缩，心头莫名一跳。
火头军？宋家军里最下等的伙夫？
何时有了这般森然气势？
面对他三千铁骑，竟敢列阵相抗？
不是，他们凭什么？
一股荒谬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寒意，悄然爬上脊椎。
他握刀的手紧了紧，竟一时不敢下令冲锋。
首觉告诉他，只要他敢动，第一个死的，很可能是自己！
双方对峙，空气凝滞如铁。
风雪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只余下战马不安的响鼻和兵甲摩擦的细微声响。
“嗖……嗖……嗖……”
三道凄厉的破空声撕裂死寂。
三支雕翎箭，如同三道黑色闪电，精准无比地钉在双方阵前雪地上，箭尾兀自震颤嗡鸣！
“凌风部中，不许动武！”
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女声穿透风雪，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哈萨齐一身雪白狐裘，策马从辕门内缓缓行出。
她手持一张巨大的牛角硬弓，弓弦犹在轻颤。
风帽下，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死死锁定铁世文。
“铁世文，你确定要在此动手？”
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草原十八部早有誓约在前，凌风部内禁止动武。”
“若有违者，便是与我整个草原十八部为敌！”
“从今往后，我凌风部的驼城，永世不踏足天狼部领地！”
“凌风部所有货物，一粒盐、一块茶砖，也绝不售予天狼部！”
她手中弓弦缓缓拉开，冰冷的箭矢对准了铁世文的眉心。
“你，可想清楚了？”
铁世文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凌风部掌控草原七成以上的商路。
若真被其彻底封锁贸易，天狼部即便再强，也终将被孤立、削弱。
这代价，他承受不起，
他眼中凶光闪烁，挣扎片刻，恨恨地一挥手：
“撤……”
可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撤？往哪撤……”
一声如同闷雷般的咆哮，裹挟着万马奔腾的轰鸣，从风雪深处滚滚而来！
大地震颤！
黑色的铁骑洪流如同决堤的怒涛，汹涌而至。
为首一人，金盔金甲，须发戟张，正是如今的草原霸主，铁达尔。
他身后，是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天狼部主力大军！
铁达尔勒马停在铁世文身侧。
金刀遥指哈萨齐和集市门口的所有商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暴戾。
“杀光他们，攻占整个凌风部！”
“凌风部所有外来商队，留货不留人……杀！”
“铁达尔！”
哈萨齐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尖锐的愤怒。
“你疯了？杀光商队，劫掠货物，以后谁还敢来草原行商？”
“你这是要断了整个草原十八部的生路……鼠目寸光！”
“生路？”
铁达尔仰天狂笑，声震西野。
“草原汉子，缺什么，便去抢！”
“买卖？笑话！那是你们这些软骨头才做的事。”
“哈萨齐，你和你那没用的祖宗一样，只配跪着舔汉人的脚底板！”
他目光扫过武青云的五百火头军，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狞笑道。
“先拿这些宋家军祭旗。”
“儿郎们，让这些周狗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草原铁骑。”
“杀……”
“杀！”
万骑咆哮，声浪震天。
前排铁骑己然启动，弯刀高举，朝着武青云的锋矢阵猛扑而来。
死亡的气息瞬间降临。
就在这时，一道愤怒的声音传来。
“慢着，铁达尔……”
哈萨齐紧咬着下唇，胸口剧烈起伏。
她看着铁达尔身后那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天狼部主力。
又扫过集市门口那些惊恐无助、面如死灰的商队众人。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压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怒焰。
“铁达尔！”
声音带着一种割肉般的决绝与屈辱。
她扬声，声音穿透风雪，不仅是对铁达尔，更是对着所有商队。
“我凌风部部靠近天狼部边境最大的草河马场，连同马场中的一万匹上等战马，尽数赠予你天狼部。”
“只求……”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商队，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恳求与最后的坚守。
“只求铁达尔大汗能高抬贵手，让这些外来商队安然离去。”
此言一出，集市门口瞬间一片哗然！
“草河马场！那可是凌风部最好的马场之一啊！”
“一万匹上等战马，那可是凌风部的半数身家……”
商队人群中，绝望中升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无数感激、复杂的目光投向风雪中那道雪白的身影。
哈萨齐没有理会身后的喧哗，目光死死盯住铁达尔。
“铁达尔，商队之人，皆为远道而来的客人。”
“草原内部的争斗，不该连累无辜外客，这是我凌风部最后的底线。”
“拿着马场契约，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
“赠……送？”
铁达尔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嘴角咧开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弧度，那笑容里充满了赤裸裸的轻蔑与贪婪。
“哈哈哈哈……”
他仰天狂笑，如同夜枭嘶鸣，震得风雪都似乎为之一滞。
笑声骤停，他猛地勒马前冲两步。
金刀指着哈萨齐，眼神如同看着唾手可得的猎物，声音狂妄到极点。
“哈萨齐，本王需要你送？”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响彻全场，每一个字都充满野兽般的占有欲。
“本王说过！草原汉子，缺什么，便去抢夺。”
“这才是强者的真理！交易？那只是你们这些懦夫和商贩的把戏，在本王眼里，就是笑话！”
“只要本王今日踏平你这凌风部，别说区区一个草河马场。”
“你那最肥沃的牧场，堆积如山的驼城财货……”
他眼中淫邪之光暴涨，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哈萨齐。
“还有你哈萨齐……都将成为我铁达尔的战利品！”
“你……”
哈萨齐气得双手发抖，却无可奈何。
铁达尔轻蔑瞥了一眼哈萨齐，指着武青云等人，满脸杀意。
“杀了这些宋家军，为我们刚死去的儿郎报仇。”
武青云端坐马上，看着一脸屈辱的哈萨齐，赞赏地点点头。
原先帮助哈萨齐是出于郑艳儿的嘱托。
如今哈萨齐的一番话，让人心生佩服。
这样的奇女子，不应被人如此作践。
武青云看着那狂傲不可一世的铁达尔，轻蔑一笑。
“跟他们装装逼，可以……”
他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震天的喊杀声，清晰地传入铁达尔耳中。
铁达尔狂笑一滞。
“跟我装？”
武青云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九幽寒风。
“弄死你！”
话音未落，复合弓己握在手中，弓弦瞬间拉满如满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