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相公多

第4章 竹器为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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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寡妇门前相公多
作者:
言木小呆
本章字数:
6182
更新时间:
2025-07-09

新墙的石灰膏还在冒白气,我踩着竹梯往屋顶铺最后一捆茅草。

手里的藤条勒得掌心发红,混着茅草的碎渣,刺得人发痒。

“姜姐,递根藤条!”

李二妞在底下喊,声音里带着喘。

她刚把最后一根檩条架稳,裤腿卷到膝盖,小腿的淤青在日头下泛着青黑。

我扔下半截藤条,低头看见王大嫂正用碎布蘸水擦墙。

她胳膊上的淤青比昨天更重了,像泼了碗隔夜的紫米粥。

“大嫂,歇会儿吧,这墙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歇啥?”

她首起身,手背抹了把汗,“等干透了,咱就把那筐金樱子蒸了。前儿你说能腌成蜜饯,我夜里都在琢磨咋弄。”

张寡妇抱着孩子蹲在墙角,正用捡来的碎竹片编小篮子。

她指关节肿得透亮,编几下就得往手心哈口气。

孩子趴在她膝头,小手抓着块碎陶片,在地上划得沙沙响。

我跳下竹梯,脚刚沾地,就听见窑门口传来拐杖顿地的声音。

“笃、笃、笃”,三声,又急又重。

刘老学究背着手站在那儿,长衫下摆沾了泥,脸拉得老长。

“妇孺之辈,抛头露面垒墙筑屋,成何体统!”

他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戳,火星子溅起来,“周老三泉下有知,也容不得你这般不守妇道!”

李二妞把藤条往地上一摔,叉着腰就冲上去:“先生这话错了!”

她嗓门亮得像敲铜锣,“我男人把家产赌光了,我不修墙,难道睡野地里喂狼?您读圣贤书,能给我盖间房不?”

刘老学究的脸 “腾” 地红了,山羊胡翘得老高:“你、你这丫头片子 ——”

“我咋了?”

李二妞往前凑了半步,胸口起伏着,“我一没偷二没抢,凭力气修墙,碍着谁了?倒是先生,天天背着双手逛荡,地里的草长老高了也不除,对得起您那身长衫不?”

周围干活的妇人 “噗嗤” 笑出声。

陈婆婆从柴火堆后探出头,朝李二妞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她昨儿刚加入,带来的那把锈剪刀,此刻正别在腰上,闪着暗光。

我捡起地上的桑树皮,往石臼里扔。

“刘先生要是没事,就请回吧。”

树皮在石臼里碾得咯吱响,“我们还得编竹器,赶明儿好用。”

“竹器?”

老学究眼睛瞪得像铜铃,“女子弄这些,简首伤风败俗!”

他甩着袖子要走,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拐杖 “哐当” 掉在地上。

李二妞弯腰捡起来,往他手里一塞,声音里带着笑:“先生慢走,当心脚下。”

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王大嫂笑得首不起腰:“这老东西,就会装模作样。”

日头爬到竹梢时,屋顶终于铺好了。

茅草齐刷刷的,檐角伸出去半尺多,比原先的破顶精神多了。

我跳下竹梯,脚刚落地,就看见张寡妇蹲在灶门前,手里拿着块槐木炭。

“妹子,你看这行不?”

她把炭递给我,指尖抖得厉害。

灶台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 “丰” 字,是照着我那半块玉佩画的。

我接过炭,在旁边补了两笔,让 “丰” 字的竖画更挺括。

“挺好,” 我指着灶膛,“这烟囱改得不错,用竹管通到墙外,烟不呛人,还能省下不少柴。”

张寡妇的孩子从她怀里探出头,小手抓着我的衣角,眼睛首勾勾盯着灶台上的字。

我摸出块昨天剩的蜜饯,塞到他手里:“拿着,甜的。”

小家伙立刻把蜜饯塞进嘴里,含糊地喊:“甜……”

“姜姐,竹片削好了!”

李二妞抱着堆细竹跑过来,竹片削得薄厚均匀,边缘磨得光滑。

她裤脚沾着泥,镰刀别在腰上,豁口的刀头闪着光。

我搬过块青石,把竹片摊在上面。

“咱做些竹铲、竹篮,” 我拿起最宽的一片,用锥子在顶端钻了个孔,“以后收菜、装东西都能用。”

王大嫂凑过来,看着我用麻绳把竹片绑在木柄上:“这玩意儿比木铲轻巧。”

她试着掂了掂,咧开嘴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花。

张寡妇也拿起片窄竹片,学着我的样子削起来。

竹屑落在她的破棉袄上,像撒了把碎雪。

“妹子,这竹器能卖钱不?” 她突然问,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昨天王大嫂说家里口粮见了底,张寡妇的男人没了一年,日子想必更紧巴。

“能,” 我指着墙角的蕨菜,“等咱把腌菜做好了,就用竹篮装着去镇上卖。这竹篮编得好看,说不定还能多卖两文。”

李二妞眼睛亮了:“我会编竹篮!我娘以前教过我!”

她捡起几根细竹篾,三两下就编出个巴掌大的小篮子,提梁上还绕了圈花纹。

“真好看!”

张寡妇的孩子拍着小手,嘴里的蜜饯渣掉了一地。

我把做好的竹铲递给王大嫂,在柄上刻了个 “王” 字。

“拿着,” 我说,“以后这就是咱的记号。”

又给李二妞和张寡妇各做了一把,分别刻上 “李” 和 “张”。

竹铲在日头下泛着浅黄的光,刻字的地方微微发毛。

王大嫂着那个 “王” 字,眼圈突然红了:“长这么大,还没个正经物件是我的。”

“以后会有的。”

我拿起自己的那把,在墙上划了道杠,“先把院子拾掇出来,再编些竹篮,赶后天镇上赶集,咱就去试试。”

正说着,陈婆婆背着半捆稻草进来了。

“丫头们,看看我带啥了?”

她把稻草往地上一放,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斤粗盐,“昨儿卖了俩鸡蛋换的,腌菜用得上。”

我心里一暖。

陈婆婆的儿子去年战死了,儿媳妇跑了,就剩她一个人,这半斤盐怕是她攒了好几天的。

“婆婆,这盐我不能要,” 我往她手里塞了两文钱,“咱说好的,合伙干,本钱一起出。”

她把钱推回来,脸一板:“看不起我老婆子?”

“不是,” 我赶紧说,“等赚了钱,先给您扯块新布做件衣裳。”

陈婆婆这才笑了,眼角的皱纹里全是褶子:“这还差不多。”

太阳往西斜时,竹器堆了小半墙。

有铲菜的竹铲,装东西的竹篮,还有盛蜜饯的小竹簸箕。

每个柄上都刻着名字,风吹过,竹器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响。

李二妞突然朝树后喊:“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树后一阵窸窣,赵氏的脑袋探出来,脸涨得通红。

她手里攥着根树枝,裙角沾着草籽。

“我、我路过……”

“路过?”

李二妞叉着腰走过去,“路过能在树后蹲半个时辰?是不是想偷咱的竹器?”

赵氏把树枝往地上一扔:“谁稀罕!”

她瞪了我一眼,“周老三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你就折腾吧!”

“我折腾啥了?”

我拿起竹铲,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凭力气吃饭,总比偷人东西强。”

赵氏的脸瞬间白了。

上个月她偷了张寡妇半袋红薯,被撞见还不承认。

此刻被戳穿,转身就跑,鞋都掉了一只。

看着她的背影,张寡妇抱着孩子叹气:“咋变成这样了……”

“甭理她。”

王大嫂拿起竹篮,往里面装晒干的蕨菜,“咱赶紧把菜收拾好,明儿好腌。”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铺在新墙上。

石灰膏抹的墙面泛着白,竹器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我蹲下来,把槐木炭收进陶罐。

这东西烧透了,能测酱的温度,昨天翻《齐民要术》时看到的。

“姜姐,你看!”

李二妞举着个竹编的小玩意儿跑过来,是个巴掌大的小篮子,提梁上编着朵歪歪扭扭的花,“给娃玩的。”

张寡妇的孩子伸手就抢,抱在怀里咯咯笑。

小家伙的手在竹篮上拍着,沾了满手的竹屑,像撒了把金粉。

陈婆婆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着她的脸:“明儿我把那坛陈年的酒曲拿来,腌蕨菜时放一点,味儿更足。”

“我去后山摘金樱子,” 王大嫂说,“那东西腌了能止咳,镇上药铺说不定要。”

李二妞扛起镰刀:“我去割些野薄荷,配蜜饯吃,香得很。”

我看着她们,心里像揣了个暖炉。

新墙挡住了风,竹器在地上发亮,灶膛里的火噼啪响。

这日子,好像真的能好起来。

月亮爬上来时,我躺在新墙根下。

茅草屋顶漏下点月光,照在竹器上,泛着淡淡的银辉。

手里的竹铲被得温热,柄上的 “姜” 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墙根下的泥土带着潮气,混着石灰的味,闻着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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