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浪笑了。闻莺也最喜欢巧克力,每次来例假都要抱着一盒黑巧克力啃,说“甜食能治愈一切”。有一次她吃多了牙疼,他陪她去看牙医,回来的路上她还委屈。
“夜隼号”在星云里漂流了整整三天。引擎的轰鸣声从最初的暴躁渐渐变得萎靡,像头受伤的野兽在低喘。
柳浪窝在副驾驶座上,看着闻莺把最后一块能量棒掰成两半,递给他半块——巧克力味的,包装纸上印着褪色的地球风景,埃菲尔铁塔的塔尖缺了个角,像被谁咬过一口。
“谢谢。”他接过能量棒,指尖碰到她的手套,战术手套的材质粗糙,却能感觉到她指腹的薄茧。
原主的记忆突然窜出来:这种茧是长期握枪磨出来的,至少得有十年枪龄才能练出这样的厚度。
闻莺没说话,转身靠在驾驶座上,仰头喝了口矿泉水。
瓶身倾斜时,柳浪瞥见她脖颈处的皮肤——作战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一小块淡青色的胎记,形状像条蜷缩的小鲸鱼。
是闻莺的胎记。他记得第一次发现这胎记时,他们刚确定关系不久,在酒店的泳池里,闻莺穿着红色泳衣,他从背后抱住她,指尖无意中划过她的后腰。
“别动!”她当时笑着躲开,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那是我的小秘密。”
后来她告诉他,这胎记是外婆给她取的小名“鲸鲸”的由来,“外婆说我出生那天,她梦到一条小鲸鱼游进了家里的鱼缸。”
“看什么?”闻莺突然放下水瓶,挑眉看他,眼角的疤在仪表盘的蓝光下泛着冷光。
柳浪猛地收回目光,心脏跳得像被激光枪射中:“没、没什么。”
他低头啃能量棒,饼干渣掉在裤子上,“就是觉得……这星云挺好看的。”
舷窗外的星云确实美得惊人。粉紫色的气体像被风吹动的丝绸,在黑暗中缓缓流动,偶尔有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星星的罐子。
闻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戒备。
“这是‘情人星云’。”她轻声说,指尖在舷窗上画了个圈,“传说相爱的人如果能一起穿过这里,就能永远在一起。”
柳浪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和闻莺去看的那场流星雨,她站在山顶上,穿着他的外套,仰着头许愿,睫毛上沾着霜花。
“许了什么愿?”他当时问她。“不告诉你。”她笑着跑开,裙摆扫过草地上的蒲公英,白色的绒毛飞了他一身。
“你相信传说?”他问闻莺,声音有些发紧。闻莺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假。
过了很久,她才嗤笑一声:“在星际走私这行当里混久了,连明天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谁还信传说?”
她顿了顿,突然凑近,苦橙花的香气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不过……”她的距离太近了,柳浪能看清她瞳孔里映出的星云,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下意识地往后躲,后脑勺却撞在舱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胆小鬼。”闻莺笑着首起身,眼角的疤因为这笑容变得格外柔和,“逗你的。”
柳浪的脸颊发烫,低头假装整理衣服,指尖却摸到了怀里的芯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芯片的温度降了下来,不再像刚拿到时那样灼手,反而带着一丝温润,像块贴身戴了很久的玉佩。
“对了,这芯片……”他想问问星图残片的事,话没说完就被警报声打断。
尖锐的警报声刺破驾驶舱的宁静,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雷达屏幕上突然跳出十几个红色光点,像一群嗜血的鲨鱼,正从西面八方围过来。
“是‘疯狗’的人。”闻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一把抓住操纵杆。
“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柳浪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光点,原主的记忆告诉他,“疯狗”的舰队装备了最新的追踪系统,一旦被盯上就很难甩掉。
他的手心冒出冷汗,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激光枪,是闻莺昨天给他的,“防身用,别指望我救你第二次。”
“坐稳了!”闻莺猛地拉升操纵杆,“夜隼号”像支离弦的箭一样冲向星云深处。
“我要启动隐形模式,你去后面的炮塔,把左翼的追击舰打下来!”柳浪应声冲向炮塔,穿过走廊时,墙壁因为飞船的剧烈晃动而掉灰。
炮塔里弥漫着浓烈的机油味,瞄准镜上沾着灰尘,他擦掉灰尘,看到三艘黑色的战舰正紧追不舍,舰身上喷着张牙舞爪的狗头像——是“疯狗”的标志。
“打他们的引擎!”闻莺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疯狗’的战舰引擎都在右翼,是他们的软肋!”柳浪深吸一口气,握紧激光枪的扳机。
原主的记忆里有射击的技巧,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稳稳地套住了最前面那艘战舰的引擎。
“砰!”激光枪的后座力震得他肩膀发麻,一道红色的光束射出去,精准地击中了引擎。
那艘战舰瞬间冒出黑烟,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歪歪扭扭地冲向星云深处,最终爆炸成一团绚烂的火球。
“漂亮!”闻莺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通讯器里传来。
“再来一艘!”柳浪的信心大增,他调整呼吸,瞄准第二艘战舰。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变得更加尖锐,雷达屏幕上显示有艘战舰绕到了“夜隼号”的后面,正准备发射导弹。
“小心后面!”他对着通讯器大喊。“知道了!”闻莺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夜隼号”突然来了个急转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导弹。
柳浪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弯甩得撞在炮塔壁上,额头磕出个包,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没事吧?”闻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没事!”柳浪抹了把脸上的血,重新握紧激光枪,“还有五艘!”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变成了一场惨烈的追逐战。
柳浪在炮塔里疯狂射击,肩膀被后座力震得几乎失去知觉,作战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又冷又硬。
闻莺的驾驶技术发挥到了极致,“夜隼号”像条泥鳅一样在星云里穿梭,好几次都在毫厘之间避开导弹和战舰的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