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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的深圳像个巨大的工地，推土机的轰鸣与香港方向传来的货轮汽笛交织成独特的城市交响。陈默蹲在华强北电子市场的台阶上，看着林晚秋用BP机接收李延年学生发来的坐标——「赛格广场7楼，找『老鬼』买IDE转接卡」。
「这里的人说话都带港币味，」林晚秋递过一瓶蒸馏水，瓶身上还贴着「1999年深圳高交会纪念」的标签，「刚才问价，老板说『靓仔，这货美金结算』。」
陈默拧开瓶盖，想起临行前李延年塞给他的牛皮纸信封，里面除了深圳地图，还有张泛黄的纸条：「1983年我在华强北摆过地摊，找姓王的山东老板，说『要修长城』他就懂。」此刻，他们正站在地图标记的「老王电子」摊位前，摊主是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柜台上摆着诺基亚3310的拆解件。
「要修长城？」陈默试探着开口。
老王头摘下墨镜，露出眼尾的伤疤：「李工的学生？」他从柜台下摸出个铁盒，里面是十几个IDE转接卡，每个都用橡皮筋绑着纸条，「这是老美淘汰的军工级芯片，李工当年帮我搞到的批文。」
林晚秋验货时，陈默注意到隔壁摊位的年轻人正在用笔记本电脑调试摄像头——那是1999年罕见的Logitech QuickCam，镜头对着一堆VCD碟片。年轻人突然用粤语骂了句，屏幕上跳出蓝底白字的死机画面。
「系统冲突，」陈默递过老王头给的转接卡，「试试把摄像头接在独立IDE通道上。」
年轻人惊讶地抬头，陈默这才发现他脖子上挂着「易购网技术顾问」的工作牌。对方看到江易网的徽章，突然冷笑：「原来是临江来的乡巴佬，懂什么叫分布式架构吗？」
林晚秋正要反驳，陈默却按住她的手。他看到年轻人电脑旁的咖啡杯垫上印着「东方资本·深圳峰会」的字样，右下角还有个二维码——和之前在临江夜市遇到的差评师卡片如出一辙。
「老王头，」陈默掏出李延年给的神秘账户存折，「有没有办法搞到最新的ATM机接口协议？」
老王头擦着烙铁的手顿了顿，从抽屉里翻出本油印手册，封面上写着「深圳发展银行ATM系统白皮书 1998」。林晚秋翻开手册，突然指着其中一页：「陈默，你看这个！易购网声称对接的银行接口，用的还是九八年的旧协议！」
就在这时，市场广播突然响起：「请陈默先生到一楼服务台，有您的特快专递。」
服务台的工作人员递来个美国邮政的包裹，寄件人地址模糊不清，里面是本《C++ Primer Plus》第三版，扉页用钢笔写着：「第37页第14行，藏着打开未来的钥匙。」陈默翻到指定页，看到一行被划出的代码注释：「当key=『千禧龙』时，启动阿波罗协议第二阶段。」
「这是……」林晚秋的BP机突然震动，显示收到加密邮件，发件人ID是「硅谷龙芯」。
离开市场时，陈默注意到那个易购网的年轻人正在给某人打电话，眼角的余光一首盯着他们。他握紧手中的代码书，想起李延年说过的话：「真正的天使投资人，不会看你的商业计划书，只会看你解决了什么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深夜的招待所里，陈默用老王头给的转接卡连接上笔记本电脑，当输入「千禧龙」作为密钥时，代码书里突然掉出张微缩胶片。林晚秋用台灯照射胶片，墙上浮现出深圳科技园的地图，标记着「1999年中国互联网天使投资峰会」的隐秘会场。
「李老师的学生说，」林晚秋看着BP机翻译的邮件，「峰会组织者是个从硅谷回来的华人工程师，代号『密码学家』，只投资能解决『信任死结』的项目。」
第二天清晨，两人按照地图来到科技园的废弃厂房。会场门口站着个穿唐装的年轻人，手里把玩着99年最新款的摩托罗拉A6188——那款带手写笔的智能手机。
「陈默先生，林晚秋小姐，」年轻人的普通话带着台湾腔，「密码学家让我问你们：江易网的视频验货，解决了拨号时代的信任问题，但支付呢？」
陈默想起老王头给的银行协议，从口袋里掏出用烟盒纸画的架构图：「我们想做个『中间账户』，用户先把钱汇到邮电局的监管账户，确认收货后再转给卖家。」
年轻人突然笑了，从唐装口袋里拿出个木盒，里面是刻着「信任」二字的印章：「密码学家说，这个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但他有个条件：必须用李工给的阿波罗协议做底层加密，并且……」他顿了顿，看着窗外正在施工的平安大厦，「必须在三个月内，让临江的菜市场大妈都能用江易网买白菜。」
林晚秋的BP机突然收到王胖子的紧急呼叫：「东方资本在临江搞『网购节』，全场五折还送拨号时长，好多商家要跳槽！」
陈默看着年轻人手中的印章，又想起华强北市场里易购网的技术顾问。他接过木盒，感觉里面除了印章，还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是把钥匙，钥匙链上刻着「1999」。
「我们答应，」陈默站起身，「但需要密码学家帮我们个忙：查清楚东方资本在深圳的资金流向。」
年轻人点点头，从唐装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个U盘：「这是密码学家给的『资金嗅探器』，插在银行ATM机的维护接口上就行。」
离开科技园时，陈默发现那把钥匙能打开赛格广场的某个储物柜。柜子里放着个铁皮箱，打开后里面是满满一箱1999年版的人民币，旁边还有张纸条：「启动资金壹佰万元，密码是江易网第一个用户的注册时间。」
林晚秋看着纸条上的日期——1999年10月1日，正是他们注册论坛的日子。她突然想起李延年说过的话：「中国的互联网，要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
而此刻，在东方资本深圳总部的监控室里，吴明看着屏幕上陈默和唐装年轻人的合影，将手中的雪茄按灭在「临江项目」的沙盘上。旁边的助理递过份文件：「头儿，密码学家的真实身份查到了，他是……」
「不用说了，」吴明打断他，看着窗外初现雏形的平安大厦，「通知临江的人，启动『特洛伊木马』计划的第二阶段。既然陈默想做支付，那就给他个『完美』的支付系统。」
深圳的夜风带着南海的咸湿气息，陈默和林晚秋站在华强北的天桥上，看着下方如银河般的电子市场灯火。林晚秋突然指着远处的邮电局大楼：「你说密码学家为什么帮我们？」
陈默握紧手中的钥匙，想起代码书里的注释：「因为真正的创业者，从来不是为了打败对手，而是为了让更多人相信，互联网可以让世界变得更好。」他转头看向林晚秋，路灯的光映在她眼中，像落满了星星。
他们不知道，东方资本准备的「完美支付系统」其实是个陷阱，也不知道密码学家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但此刻，手中的一百万启动资金和那把刻着「1999」的钥匙，让他们确信，千禧年的中国互联网，终将在创业者的手中，长出属于自己的根系。而江易网的下一站，将是解决那个困扰所有电商的终极难题——在线支付的信任死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