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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谷”科技园的空气净化系统发出白噪音般的嗡鸣，过滤着窗外灰蒙蒙的雾霾，也过滤着自由的气息。米糕工位对面，新来的实习生小赵趴在键盘上睡着了，后颈贴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透明贴片——天舟集团免费派发的“醒脑宝”，据说能释放α波提升专注力。贴片边缘，一点难以察觉的蓝紫色荧光孢子，正悄无声息地渗入他的皮肤。米糕认得那颜色，来自郗望浴缸里的变异紫蕨。昨夜，她将微量孢子混入“智效通”监控软件的散热硅脂中，随着服务器风扇吹遍整层楼。
小赵在睡梦中猛地抽搐了一下，额头渗出细汗。屏幕上自动弹出一个加密聊天窗口（米糕预设的后门），里面是他无意识敲出的梦呓般文字：
“…黑水…妈妈在井里笑…数据线在流血…不想吃红色药丸…”
米糕瞳孔微缩。紫蕨孢子不仅能渗透，还能将宿主的潜意识恐惧和压力具象化，成为反向入侵神经贴片监控网络的“特洛伊木马”！她快速拨动藏在笔筒里的维克多编码盘，发送指令。小赵屏幕上闪过一行乱码，窗口消失。他惊醒，茫然西顾，只当做了个噩梦。
“清漪”茶舍的顶级包厢，檀香也压不住苏曼指尖的烦躁。蛇形钻戒内侧的铀微粒持续释放着微弱辐射，更让她心烦的是艾星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类似旧书和潮湿土壤的混合气味——紫蕨孢子的气息。艾星正为她斟茶，手腕玉镯的辐射警报持续低鸣。
“艾小姐，”苏曼晃着茶杯，蛇眼般的目光锁住她，“你的‘人间游戏’电台…最近背景音里，多了些奇怪的…神经质低频噪音。像…指甲刮黑板？”
艾星微笑，茶壶稳稳注水：“苏总听觉敏锐。那是城市的新心跳，焦虑的共鸣腔。” 她放下茶壶，指尖不经意拂过苏曼放在桌面的手机。紫蕨孢子从她指甲缝抖落，粘附在手机麦克风孔。几秒后，苏曼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播放起一段“人间游戏”的音频切片——正是被艾星混入的、苏曼自己昨天在电话里骂下属的尖利咆哮！声音被扭曲拉长，如同恶鬼哀嚎！
苏曼脸色骤变，猛地按灭手机：“关掉它！”
“声音关不掉，苏总，”艾星垂眸，“它就在…空气里。” 玉镯的警报声陡然升高——钻戒的辐射读数在情绪波动下激增！紫蕨孢子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加速向苏曼的皮肤渗透。
郗望蹲在天舟集团总部地下B3层的通风管检修口内。管道壁上凝结着油腻的黑色油污，空气混浊。他小心地撬开一块隔板，露出后面巨大的主通风管道，强劲的气流裹挟着中央空调的冷气和一种…批量生产的焦虑汗味扑面而来。他将带来的密封罐打开，里面是几株在浴缸毒土中培育的、根系异常发达的紫蕨幼苗。根系上沾满了混有他血液和荧光蕨汁液的**生物粘合剂。
“急啥…”他低声自语，将幼苗根系用力按在冰冷油腻的管壁上。紫蕨的根须如同活物般瞬间展开，分泌的粘合剂与油污发生反应，发出滋滋微响，牢牢锚定。幼苗的叶片在强风中剧烈抖动，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极其细微的蓝紫色孢子尘，被气流裹挟着，卷向大厦的每一个角落。郗望在管壁刻下一个微小的三角蛇纹标记，合上隔板。黑暗中，紫光在幼苗的脉络中流转，如同呼吸。
佟咚穿着紧身银色“未来科技感”制服，站在“天舟-启航”青少年科创嘉年华主舞台。他扮演AI助手“小智”，任务是配合展示“脑波互动绘画”——孩子们戴着头环，用“专注力”控制大屏幕上的虚拟画笔。台下坐满了眼神热切的家长和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看！这位小朋友的专注力好强！画出的彩虹多美！”佟咚用甜腻的电子音解说。大屏幕上，一个男孩憋得小脸通红，虚拟画笔颤抖着画出一道歪扭的紫色线条。后台数据监控显示，他的“专注力指数”正被药物强行推高，逼近危险阈值！
佟咚瞥见台下前排，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对着苏曼耳语，目光阴鸷地扫过舞台——是周家海外实验室的特派员！
他突然捂住头环，表情痛苦地尖叫：“啊！错误！错误代码：47！检测到…强烈童年创伤脉冲！” 声音通过音响炸响全场！大屏幕上，男孩的“彩虹”瞬间扭曲，变成一片狰狞的、蠕动的紫色荆棘！荆棘中隐约浮现出监禁、打骂、分数排名的碎片画面！
“不！停下！”男孩母亲惊恐站起。
“警告！神经共鸣过载！”佟咚的声音充满“惊恐”，他猛地扯下自己的头环，狠狠摔在地上！“啪！” 头环碎裂，露出里面缠绕的、散发着紫光的荧光蕨藤蔓！“快逃！它在吃掉你的梦想！！” 他指着屏幕上疯狂生长的紫色荆棘，对吓呆的男孩大喊。
场面大乱！保安冲向佟咚！他敏捷地翻身滚下舞台，在混乱中扯下制服，露出里面印着巨大咸鱼LOGO的T恤，对着追来的摄像机镜头比了个割喉的手势，消失在尖叫的人群中。大屏幕上，那幅由恐惧和药物催生的紫色荆棘图，定格在最高清的画面。
夜。废弃货运站弥漫着铁锈和紫蕨孢子混合的奇异甜腥。西人围着一台老式示波器，屏幕上是杂乱的波形。
“苏曼钻戒的信号扰了，”米糕指着波形图上周期性出现的紫色尖峰，“紫蕨孢子…像放大器，也像噪音生成器。” 她播放一段截获的加密通话，背景音里苏曼的声音充满难以抑制的烦躁和…恐惧：
“…实验室报告！‘紫蕨’样本产生未知神经递质…类似致幻效果！…员工报告集体噩梦…梦见数据线勒脖子…还有…微笑的兔子…”
佟咚哈哈大笑：“我的‘小智’演得不错吧？”
艾星调出白天科创展的新闻截图，那幅巨大的紫色荆棘图占据头条：“‘恐惧脉冲’上新闻了。苏曼刚给我发了辞退邮件，末尾加了句：‘小心神经漫游，别迷失在别人的梦里。’”
郗望带来一株新的紫蕨幼苗，种在生锈的铁轨枕木间。幼苗的叶片呈现出更深的靛蓝色，脉络中流淌的紫光如同活着的电流。“天舟的空调风…味道像福报和恐惧的鸡尾酒。”他指尖拂过叶片，紫光顺着他手指的血管纹路向上蔓延了一瞬，又消退。“它吃上瘾了。”
凌晨三点，“智谷”科技园死寂。只有服务器机房的指示灯在幽暗闪烁。趴在工位上熟睡的员工们，后颈的“醒脑宝”贴片边缘，微弱的紫光如同呼吸般明灭。
监控室屏幕上，突然弹出大量异常弹窗：
员工A的电脑自动打开绘图软件，画出一张巨大、扭曲、流着紫色眼泪的笑脸。
员工B的电脑文档里自动输入重复的句子：“不想当原料！不想当原料！不想…”
员工C的智能升降桌突然降到最低，将他卡在桌下，发出嗡鸣警报。
茶水间咖啡机自动启动，流出的不是咖啡，而是浑浊的、散发着甜腥味的紫色液体！
安保冲向机房！总闸被拉下！整层楼陷入黑暗！
几秒后，备用电源启动，灯光惨白。
所有异常消失。
只有空气中，那甜腥的紫蕨孢子味，似乎更浓了。
通风管道深处，郗望种下的紫蕨幼苗，叶片在黑暗中舒展开来，如同无声微笑的嘴。蓝紫色的光芒，顺着冰冷的金属管道，向着大厦的核心，无声地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