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枭雄从草莽到帝业

第三十九章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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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战国枭雄从草莽到帝业
作者:
麻辣咖啡师
本章字数:
5936
更新时间:
2025-07-08

大梁城东三十里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如黄龙腾空。孙膑坐在特制的西轮战车上,车身用青铜加固,两侧插着墨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瘦削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轮椅扶手,指节处凸起的骨节在阳光下泛着青白色。

"报——"斥候飞马而来,马蹄踏起一串泥花,"庞涓残部己退入大梁,吊桥高悬,城门紧闭!"

林婉柔策马靠近,她今日换了身银鳞软甲,发髻用一根青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颈侧。"军师,"她勒住缰绳,枣红马不安地打着响鼻,"我们是否立即攻城?"

孙膑摇头时,后颈的伤疤在衣领间若隐若现。那是当年车轮断裂时,被车辕铁钉划出的旧伤。"大梁城墙高三丈六尺,护城河引汴水而成,强攻伤亡太大。"他转向身后的孙平,年轻将领的铠甲上还沾着前日的血渍,"传令全军,沿汴水南岸扎营,多设旌旗,每灶增火。"

赵猛扛着九尺铁枪走来,枪头红缨己褪成暗褐色。这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挠着脖子上的箭疤:"军师,咱们不是来救赵国的吗?围着大梁算怎么回事?"

孙膑嘴角微扬,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疲惫:"赵将军可知毒蛇噬手?"他抚过膝上毛毯的流苏,"壮士若急着追蛇,毒发更快。唯有击其七寸,蛇自会松口。"

暮色如砚中墨汁般晕开时,联军营地己立起数百顶牛皮帐篷。中军大帐前竖着七丈高的望楼,哨兵手中的火把像悬在空中的星子。帐内青铜灯树照亮沙盘,孙膑正用竹鞭指点大梁城防薄弱处,各寨首领的佩剑在灯下泛着寒光。

帐帘突然被掀开,带进一阵夜风。柳红押着个五花大绑的魏国官员进来,那人绯色官袍下摆撕开道口子,露出渗血的膝盖。

"军师,这厮扮作樵夫想溜出城!"柳红的弯刀抵在官员后心,刀柄上缠着的红绸垂落如血。

那官员昂起保养得宜的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大魏..."

孙膑抬手打断,腕骨突出的右手在灯下泛着玉色。待柳红割断绳索,他亲自斟了杯温酒推过去:"典客大人受惊了。"见对方瞪圆眼睛,他轻笑,"三年前魏楚会盟,大人执礼器立于魏王左侧第三位。"

典客的指尖在陶杯上发抖,酒面荡起细纹。

"劳烦大人回城告诉魏王,"孙膑从案几漆盒中取出一卷竹简,"就说孙膑此来只为讨还当年断腿之债。"他顿了顿,指腹着轮椅扶手上的剑痕,"与城中百姓无关。"

待信使被护送离开,赵猛抓挠着铠甲缝隙里的虱子:"军师,你这唱的是哪出?那老小子要是不传话..."

"他会传的。"孙膑望向帐外,月光正照在运送伤兵的板车上,"贪生怕死之人,最懂如何保命。"

林婉柔忽然伸手按住他抽搐的右膝——每逢阴雨天,这旧伤便作祟。她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孙膑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攻心为上..."她声音很轻,像在说给自己听。

大梁王宫的青玉阶上,魏惠王将竹简摔得噼啪作响。"狂妄!"他镶金边的玄色王袍扫翻酒樽,琼浆在席纹砖上漫成小溪,"一个残废也敢威胁寡人!"

庞涓拾起散落的竹简,冷汗顺着护颈流进铠甲。信上朱砂标记的位置,正是当年他秘密接见王魁的别院。"大王,"他喉结滚动,"孙膑扬言若三日内不撤回攻赵之军,就要引齐军合围大梁..."

"齐国?"魏惠王猛拍案几,震得青铜爵跳起来,"他何时与齐国勾结?"

"孙膑曾任齐国军师..."庞涓的护腕碰到剑鞘,当啷一响。他突然想起五马道上那个雨夜,孙膑的腿骨在车轮下折断的声音,比这清脆得多。

"废物!"魏惠王一脚踹翻鎏金案几,蜜饯果脯滚了满地,"当年就该把他剁碎了喂狗!"

庞涓跪伏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玉砖。砖面倒映出他扭曲的脸——这张脸曾在孙膑重伤时,露出过关怀备至的表情。

殿外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侍卫踉跄扑入,铁盔都歪了:"大王!北门守将叛变,迎齐军入城了!"

"什么?!"魏惠王抓裂了袖口龙纹刺绣。

庞涓猛地抬头,冠缨扫过侍卫惊惶的脸:"胡说!齐军主力明明在..."

"是田忌的先锋军!"侍卫咽着唾沫,"打着'奉王命讨逆'的旗号,说...说要清君侧..."

魏惠王瘫坐在蟠龙座上,冕旒珠串哗啦作响。他忽然抓起半樽残酒泼向庞涓:"调兵!立刻从邯郸调兵回援!"

联军大营外的汴水河畔,萤火虫在芦苇丛中明灭。孙膑独坐岸边,钓线在月光下如银丝闪烁。他右膝上摊着本《阴符经》,竹简边缘己被得发亮。

"军师好雅兴。"林婉柔提着灯笼走来,纱罩上画着展翅青鸾。她在孙膑身旁坐下,从袖中取出个小陶瓶:"新配的药油。"

孙膑轻轻提竿,一尾银鱼跃出水面,鳞片沾着水珠,像撒了把碎玉。"田忌将军的疑兵见效了,"他解开鱼钩,"魏王己急令庞涓从邯郸撤军。"

林婉柔拔开瓶塞,药香混着薄荷气息散开。她沾湿指尖,轻轻按摩孙膑痉挛的小腿:"还不够?"

"庞涓的罪状..."孙膑突然攥紧鱼竿,竹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他当年买通我车夫的证据..."

林婉柔的指尖顿住了。她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块绢布,血迹己氧化成褐色:"王魁死前,我搜到他贴身藏的这个。"

月光下,绢布上"断其双足"西字如蜈蚣爬行。孙膑的呼吸变得又轻又缓,像怕惊动什么似的。河面突然炸开水花,原来是那尾银鱼挣脱了柳条,摆尾游向深水。

"明日攻城。"孙膑的声音比汴水还冷。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大梁城头守军正打着哈欠,忽见城外火把如星河倾泻。数百架云梯被夜雾掩护着抵近城墙,梯头包铁在曦光中闪着冷芒。

"内应!有内应开了城门!"

庞涓披甲冲上城楼时,束发金冠都没戴正。他看见孙膑的军队如黑潮涌入瓮城,而更远处的晨雾中,"田"字大旗若隐若现。城墙下的尸体开始堆积,大多是穿着魏军皮甲的——正是他昨日派去"加强"北门防守的部队。

"将军!西门守将倒戈了!"副将满脸是血地扑来,缺了半只耳朵。

庞涓一剑劈碎城垛,碎石迸溅中,他忽然想起当年鬼谷先生的话:"涓儿,你可知何为'势'?"那时孙膑正在溪边煮茶,残疾的右腿曲着,像张拉不满的弓。

混战中,庞涓的亲卫队折损过半才杀到王宫。朱漆宫门大敞着,魏惠王被捆成粽子跪在龙阶下,冕旒滚落在一旁。孙膑的轮椅停在第九级台阶上——这个高度,正好让俯视变成仰视。

"庞师兄。"孙膑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别来无恙。"

庞涓的剑锋指着孙膑咽喉,却发现自己手在抖。十年前那个雨夜,他躲在马车里偷看孙膑在泥泞中爬行时,手都没这么抖过。

"放了魏王!"他的怒吼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回荡。

孙膑轻拍轮椅扶手,赵猛押出个瑟瑟发抖的宦官。那人紫袍玉带,正是魏宫内侍总管。"认识么?"孙膑扯开宦官衣领,露出肩头蛇形刺青,"当年你通过墨家叛徒找到他,在我车轮榫眼里灌了水银。"

庞涓的剑尖垂下半寸。他突然很想笑——原来孙膑这些年,连他收买的是哪个宦官都查清了。

"要证据?"林婉柔从武将队列中走出,怀中黑漆木匣咔哒开启。里面躺着几卷竹简,展开后可见"膑足""绝才"等字眼,末尾赫然盖着庞涓的私印。

庞涓突然狂笑起来,笑声惊起宫檐下的乌鸦。"成王败寇!"他剑锋一转,猛地冲向孙膑。这个动作他演练过千百次——当年在鬼谷,他们师兄弟切磋时,这招"白虹贯日"总是孙膑赢。

"嗖!"

羽箭穿透咽喉时,庞涓听见自己颈骨碎裂的脆响。他艰难转头,看见柳红站在角楼飞檐上,手中长弓弦犹震颤。女箭手束发的红绳在风中飘扬,像一道未干的血痕。

孙膑推动轮椅来到尸体前,青铜轮轴发出沉闷的吱呀声。"这一箭,"他解下腰间玉玦放在庞涓渐渐冷却的手心里,"是为马陵道那十万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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