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研汐红着脸捶他:“放我下来!街上人看着呢!”
夕阳下,青河街的喧嚣混着面香和栗子香,三胞胎追着谢宴迟索要“劫富济贫”的赏钱,秦研汐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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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彻底沉下来时,赛老头厨房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铁锅炖大鹅的香气顺着门缝飘到院子里,勾得蹲在柴堆旁的大黄狗首咽口水。
秦研汐挽着袖子掀锅盖,热气腾腾的白雾中,肥美的鹅肉炖得酥烂,土豆吸饱了汤汁,金黄的油花在酱色汤汁里翻滚。
“娘亲,面饼子烤焦啦!”秦铃踮着脚尖趴在灶台边,羊角辫差点掉进锅里。
她手里攥着根木勺,正往炖鹅里撒最后一把野山椒——
谢宴迟系着蓝布围裙从屋外进来,手里抱着捆刚劈好的柴火,月白长衫上沾着锯末,发间还卡着片梧桐叶。
他凑到锅边深吸一口气,桃花眼眯成月牙:“夫人,这鹅肉香得能把青河街的狗都引来——”
“那正好,让狗来啃你的骨头。”
秦研汐头也不抬,用长筷敲了敲他手背,“去把孩子们叫进来吃饭,再磨蹭汤都凉了。”
谢宴迟嬉皮笑脸地跑出去,没一会儿就听见院坝里传来惨叫:“秦锐!你洗碗水泼我鞋上了!”
“爹活该!谁让你偷看娘亲烤饼子!”秦铮的声音带着嫌弃,“妹妹,快把‘去油粉’撒爹围裙上,他又把油渍蹭到娘亲账本上了。”
秦研汐嘴角抽了抽,往面盆里揉最后一团面。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着她被热气熏红的脸颊,灰扑扑的头巾下,几缕碎发黏在额角,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的温柔。
正屋里的一张缺了角的松木桌上,铁锅炖大鹅占了大半,旁边摆着金黄的白面饼子和一碟野山菜。
秦锐捧着海碗,腮帮子鼓得像松鼠,鹅腿骨啃得咯吱响:“娘亲炖的鹅肉比太子府的熊掌还好吃!还好赛爷爷不在家,要不然他肯定要跟我抢肉吃。”
“胡说八道,”秦研汐瞪他一眼,却悄悄往他碗里夹了块鹅翅膀,“太子府的熊掌有我这铁锅香?”
谢宴迟赶紧凑过来:“夫人说得对!太子府的厨子哪有您这手艺——”话没说完就被秦铃塞了块涂满野山椒酱的饼子,“爹爹快吃,吃了好有力气暖床!”
谢宴迟被辣得首吐舌头,眼泪汪汪地看向秦研汐:“夫人,你看女儿又欺负我……”
秦铮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爹,根据《食经》记载,吃辣能驱寒,妹妹这是为你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你今晚能成功爬上娘亲的床。”
秦研汐筷子一斜,精准地敲在秦铮碗沿:“小孩子家懂什么。”
她耳根却悄悄泛红,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没注意到谢宴迟眼中闪过的狡黠。
……
饭后的洗碗池边,秦锐抱着比他还高的木盆,水溅得满身都是:“大哥,这碗怎么这么油?”
秦铮戴着小牛皮手套,用竹片刮着锅底的焦痕:“笨!用妹妹给的‘去油粉’——”话没说完就看见秦铃往谢宴迟准备的洗脚水里撒粉末,“妹妹,你又往爹水里放什么?”
秦铃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是‘香香粉’呀,让爹爹脚不臭!”
她所谓的香香粉,其实是能让皮肤发痒的“痒痒粉”改良版,只会痒半个时辰。
谢宴迟蹲在灶膛前烤火,假装没看见,心里却盘算着等会儿怎么跟秦研汐求情。
他偷偷瞄向正在擦桌子的秦研汐,见她解下头巾,乌发如瀑般垂落,在火光下泛着柔光,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亥时三刻,秦研汐打发孩子们去隔壁屋睡,刚吹灭油灯,就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谢宴迟抱着床薄被缩在门口,冻得首搓手:“夫人,我那屋的窗户漏风……”
“漏风就用布堵上。”秦研汐背对着他,声音冷淡。
“可我堵不上啊!”谢宴迟立刻狗腿地凑过来,“夫人你看我这双手,是握玄铁剑的,哪会做这种粗活?”
他突然咳嗽两声,装出虚弱的样子,“而且我今天好像着了凉,头晕眼花的……”
秦研汐翻身坐起,借着窗外月光瞪他:“谢宴迟,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谢宴迟立刻扑到床边,抱住她的大腿就开始嚎:“夫人!为夫六年都睡棺材,骨头都睡僵了!如今天冷,就让我给你暖床吧!我保证不动手动脚,就跟块石头似的躺着!”
他偷偷抬眼,见秦研汐表情松动,赶紧加码,“你看孩子们都笑话我,说我连暖床的资格都没有……”
秦研汐看着他委委屈屈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暖床可以,”秦研汐终于开口,语气带着警告,“但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第三条腿剁了喂狗!”
谢宴迟眼睛一亮,立刻爬起来钻进被窝,动作快得像道闪电。
他缩在床沿,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肚子上,活像个兵马俑:“夫人放心!我保证比木头还老实!”
秦研汐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吹灭烛火躺下来。
黑暗中,她能闻到谢宴迟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柴火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谢宴迟,”她突然开口,“你当年刻在棺材里的字……”
“夫人!”谢宴迟立刻接话,声音带着紧张,“那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等我们报仇之后,我一定给你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让你做最风光的新娘!”
秦研汐没再说话,嘴角却微微上扬。她能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身体紧绷,像根弦似的,忍不住想逗他:“哦?那你打算怎么风光?”
谢宴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往她这边挪了挪:“我……我把东越的国库都搬给你!再给你打一副纯金的棺材,比这玉棺还舒服!”
“滚!”秦研汐抬脚踹他,却被他抓住脚踝。
黑暗中,谢宴迟的声音带着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夫人,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盛世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