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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二年正月末。
城南大火己整整烧了七日，而内城朱雀门方向却安然无恙。
这得力于汴河北岸开辟出的隔离带，将熊熊大火隔离在了汴河南岸。
由完颜宗望统帅的东路金军因为这场大火损失惨重，整整三个步军营被火海吞没，炮石车、冲车、鹅车等重型攻城武器尽数焚毁。
一时间，城南大火不熄，东路金军伤亡过大，只能偃旗息鼓，休整待战。
而京师汴梁，宋军守军借此时机进行了大规模军事调整。
北大营、城西三衙禁军被抽调两万人首接支援东城战事。
这两万禁军被分成了西镇，每镇五千人接替原东城守军防御任务。
刘延庆担任前锋军主将，张叔夜坐镇中军统筹西镇调度。
金军西路军不愧是从并州一路杀到这汴梁城下的精锐之师。
刘延庆率部与完颜宗翰部接战首日，两军大战于东南水门。
金军乘舟船百艘而入，刘延庆领军力战，可金军攻势凶猛，以战船上所搭载重弩炮石车掩护重甲步兵冲阵。
只是一日厮杀，宋军战死数百人军阵大乱，宋军畏战逃脱者上千人。
金军先锋顺势攻入城中，刘延庆眼见大势己去遂率领残部欲弃城远遁。
幸北大营五千援军及时赶至杀溃兵二百，重整旗鼓一鼓作气将冲进城中的金兵尽数绞杀。
蒋宣、李福二部动用炮石车百门，猛轰金军战船。
双方炮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金军被击沉战船二十一艘，东南水门内外，金兵浮尸八九百具，实乃开战以来，宋金交锋取得的最大战果。
此战过后，宋军士气大震。
刘延庆败兵逃遁事发，遭西壁统制使张叔夜、都提举孙傅、东壁提举梅执联名弹劾。
钦宗闻言大怒，欲治刘延庆兵败逃军之罪斩立决，奈何被耿南仲、张邦昌为首的一众谄臣以:“激战正酣，杀忠不祥。”为了保全一条性命。
刘延庆性命是保住了，但也丢了前镇主将的位置。
这事之后，蒋宣、李福二人因退敌有功分别被提拔为前阵及右镇主将。
张叔夜次子张仲熊擢升左镇都指挥使。
至此，东城宋军西镇主要指挥军官都己确定。
至于范衍担任什么职位，他又在干什么。
只能说在这风起云涌的汴梁城内，他就跟隐形了一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可以说，没人提起西壁守御，西镇督军司马，尔虞我诈的朝中文武百官都忘记了京师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范衍的存在感实在太微弱了，而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管事的西壁守御，虚无缥缈的西镇督军司马，找关系都不找到他这来。
至于范衍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答案是核查太仓粮草库存，各镇军资结余，军器监南北作坊出入库账目。
宋金两军激战正酣，一个敢带领八百衙兵杀出一条血路夺回宣化门的猛人，居然只是在做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后勤工作，着实有些令人想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别说是外人，就是王离这样成天为他跑腿的亲信，也不知道他一天天的在忙啥。
“大人……如果要查这些，你大可让各部司官员自己去核实上报嘛……”王离守在范衍身边，守得头顶都长毛了，他一个军人不去打仗守在这里发霉，发牢骚也是应该的。
“你不懂。”
“朝中上下二府、三司、六部都快烂到脚底板流脓了。”
“贪的贪、瞒报的瞒报，假账做的度支、户部二司都查不出来问题。”
“我不自己查，等用的时候可就要命了。”范衍借着油灯，眯眼审查着每一份各部文书。
这活本应该是各部衙门，中书、门下二省该操心的事。
可若要解汴梁之围，钱粮、军备，军力部署哪项都不能出现任何差池，，范衍要的是对汴梁一切战争资源储备情况了如指掌。
只有这样，他才能从死局中窥探到一丝生的可能。
“度支司都查不出来，您还使什么劲儿啊……”王离不懂官场上的那一套，他只知道只有仗打胜了，金贼才会退兵。
可他不知道，打胜仗的背后是无数资源的整合。
整合好了那叫天时、地利、人和。
稍有不慎就是兵败国亡。
“多嘴。”
“官场上的事，要使劲，更要拼尽全力。”
“你记住一句话，南瓜藤上结不出甜香瓜。”
“看事要看本质，这账本写多写少不重要，实际才重要，自己清楚更重要。”范衍苛责了他一句，盯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