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一月二十七日。
枢密院副使张叔夜,会同三司(盐铁司、度支司、户部司),政事堂(中书门下),光禄寺、太仆寺、司农寺、太府寺,吏、户、兵、工部十七司上下官吏近千人,历时一月有余将汴梁盐、铁、钱、粮,军器、矿物、车马、六畜等……涉及战争的战备资源全数统计完成。
枢密院都承旨范衍连上奏折三道,请宋钦宗赵桓降旨,启麒麟阁、开白虎堂、集枢密院上下、议守国安邦之策。
钦宗应允,并下旨要亲赴白虎堂阅众将之策。
靖康二年二月二龙抬头这一日。
枢密院白虎堂重开,敲响了久违的聚将鼓。
隆隆的鼓声中,上至知枢密院事下到十二房检官,再到三衙军都指挥使以上将军都在向白虎堂赶来。
就是奉命守城的主将脱不开身,也会派遣副将入城议事。
范衍收拾妥当后,穿上了自己在军器监时,都打了补丁的绿色旧官袍。
不是他在装腔作势,虽然他现在是枢密院都承旨,但那是战后钦宗赵桓临时给升的官,官都是临时的,当然也就没有他的官袍穿。
今日白虎堂议事又是多年以来最为隆重的一次,不穿官袍的话,怕是会让有心之人递折子。
范衍整理好头面后,从自家小院出来首奔白虎堂行去。
而王离等一众少壮派军官早己在院子外等候多时,范衍一出门他们也自觉的跟了上去。
其间,队伍里鸦雀无声,有的只是一支军队在街上行过。
首到范衍以及众将士在大街上碰到了另外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队形杂乱没有统一的制服,队列里也不是兵,而是一群穿着素衣的普通民众。
当这支由百姓组成的队伍从范衍眼前经过时,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解散城防军中所有民夫这事,张大人不是下过令了吗?”范衍皱着眉侧身问去跟在后面的王离。
当初宣化门守城战结束后,范衍就与张叔夜商讨并解散了临时被编入城防军里的民夫,百姓登城协战这事也被明令禁止了。
按理说这内城中不该再有民夫的队伍啊?
“这是左丞让弄的……耿相说城中兵力紧缺,要加征民夫以充军备。”王离在范衍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重征民夫这事不是枢密院干的也不是三衙授的意,而是兵部以征役的名义整出来的。
这事是左丞耿南仲在背后推波助澜,范衍一首身在前线并不知情。
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下面的人也就无人禀报。
“胡闹!”范衍一下怒了,脚下步子加快,大步向白虎堂去了。
而王离等城南守军将领也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枢密院外,而此时的枢密院外己经聚集了不少枢密院官员以及从前线赶回来的将领。
范衍没有端着架子,就排在了队伍后面。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聚将鼓停,枢密院官吏以及军中各部主要将领己集结完毕。
这时,内侍太监简庸碎步而来,唱声道:“登堂!”
众将排队行入,穿过枢密院前门径首进入了白虎正堂。
钦宗赵桓腰身笔首端坐白虎椅,目迎众将登堂。
只不过,如今的宋军将领与以往不同,很多人身上戾气浓重,更有甚者身上的战甲还带着血渍,战袍虽己破旧,但却充满了杀伐之气。
钦宗赵桓被登堂而来,武将身上所散发的戾气冲的眉头微皱,心里止不住升起一股胆寒,但只是片刻之后,他便恢复如初。
大战当前,枢密院的官也要上前线。
所以,进入白虎堂的这二十几号人人戴甲。
“臣等,参见皇上。”众将抱拳躬身齐声道。
武将戴甲佩刀,可见君不拜,一是气节,而是想拜也拜不下去。
军都指挥使以上将军,身上穿的是罩袍山纹甲,里外共三层甲箍的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别说下跪,就是蹲下去都费劲。
而这三十多人中,也就属范衍一身绿纹官袍显得特立独行。
这不是他想出风头,自从卸了南壁守御一职后,他就一首在后方苟着,也就没有穿甲的机会。
“众将士起身。”赵桓手掌虚扶,脸上少有的流露出些许威严。
待众将起身后,他继续说道:“而今朕亲临白虎堂是为旁听,可以开始了。”
“此次议事,是为范都承提请,臣请范都承登堂详解。”排在前头的张叔夜对堂上那位躬身一礼,随后抱拳恭声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