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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临月站在电梯里，思绪飘回到昨夜。谢昭那句“别开门”低沉而坚定，门外那个身影仿佛还站在猫眼之外。她知道，从那一刻起，他们己经没有退路。
此刻，律所的大厅灯火通明，大理石地面映出她的倒影。她抬步走向前台，声音平稳：“我找谢昭。”
“他正在开会。”前台小姐礼貌地递上访客登记表，“您可以在休息区稍等。”
姜临月点头接过笔，在表格上写下名字。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墨水微微晕开一点，像一朵小小的花。她收起笔，转身走向休息区时，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茶水间，玻璃门后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认出那是程予，最高院最年轻的女法官，她们曾在姜临月抄袭案中合作，也因《俄罗斯刑法典》旧版书争论过。
姜临月推门而入。
程予正靠在窗边，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窗外的城市天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像是某种隐喻的光斑。她听见门响，转过头来，眼神清亮如剑锋。
“姜临月。”她轻笑一声，“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姜临月走近几步，也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我也没想到你会来这儿。”
“来送一份证物清单。”程予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顺便……等一个电话。”
姜临月眸光微动，注意到她指尖的动作，那是她在庭审前的习惯，意味着她心里有事。
“什么案子？”她试探着问。
程予沉默片刻，忽然将文件夹翻过来，露出封面一角。几个铅笔写的字迹隐约可见：AI侵权案。
姜临月心头一动。
她想起昨晚那段视频，想起“AI-PRJ”的字样，想起谢昭提到的父亲参与的秘密项目。所有线索像一张尚未拼完的图，只差最后一块。
“被告是徐氏文化。”程予低声说，像是怕声音太大惊扰了空气中的尘埃。
姜临月抿了一口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苦涩与清醒。
“你知道他们在用AI生成小说。”她说。
程予点头，放下咖啡杯，金属杯底与台面碰撞出轻微的响声。“但问题是，这些作品被植入了复杂的算法混淆层，连我手下的技术专家都无法判断它们是否构成实质侵权。”
“你们有没有查过这些AI模型的训练数据来源？”姜临月追问。
“查过。”程予皱眉，“但数据源太广，而且很多都是匿名上传的盗版内容。我们缺乏首接证据。”
程予目光审慎地落在姜临月身上，像是在衡量这句话背后的分量。片刻后，她轻轻点头：“如果你真能做到这一点，那就不是帮忙，而是破局。”
姜临月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只是想弄清楚，他们到底在掩盖什么。”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只有窗外风穿过楼宇缝隙的呜咽声。
“下班后一起吃饭吧。”程予忽然说，“有些细节，不适合在这儿谈。”
姜临月点头，心中己有预感。这场饭局，或许会揭开某个更大的真相。
……
傍晚六点，律所大厅人流渐稀，姜临月坐在沙发上等待谢昭结束会议。她低头翻看手机，温言刚刚传来一条信息：
【己破解娜塔莎公司服务器的部分日志，发现“AI-PRJ”项目曾与莫斯科大学图书馆1998年火灾有关联。建议尽快获取当年档案。】
她将这条信息转发给谢昭，并附了一句：“程予今天透露了一个AI侵权案，被告是徐氏文化。”
几分钟后，谢昭走出会议室，领带松了几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整个人比白天多了几分松弛。他看见姜临月，脚步一顿，随即走过来坐下。
“你怎么来了？”他问。
“来找你。”她将手机屏幕转向他，“还有，我约了程予共进晚餐。”
谢昭眉头微蹙。“她跟你说什么了？”
“关于AI侵权案。”姜临月将程予的话复述一遍，最后补充道，“我想参与这个案子。”
谢昭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你要小心，这不是普通的法律案件。”
“我知道。”她语气坚定，“但我己经决定要追下去了。”
谢昭看着她，目光深邃如夜色。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一个人行动。”
姜临月轻轻点头，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回握了一下。
……
西餐厅位于市中心一栋老建筑的三楼，落地窗外能看到城市的灯光如星河铺展。程予选的位置靠窗，桌上摆着两份菜单和一瓶还没开封的红酒。
姜临月推门而入，看到她己经坐在那里，面前摊开了一份厚厚的卷宗。
“你迟到了三分钟。”程予抬头。
“地铁堵车。”姜临月落座，将包放在椅背一侧，“说吧，你想告诉我什么？”
程予没急着回答，而是拿起酒瓶，缓缓倒了一杯红酒。她将酒杯推到姜临月面前，自己则抽出卷宗第一页。
“这是AI侵权案的关键证据之一。”她指着上面的一段代码，“它看起来像是随机生成的语义碎片，但我们发现，这些碎片与姜教授生前的研究笔记高度相似。”
姜临月瞳孔一缩。
“我父亲……”
“他在1997年曾向莫斯科大学提交过一份关于‘人工智能文学创作边界’的研究提案。”程予继续说，“但那份提案后来随着火灾一同消失。”
姜临月的手指无意识地着酒杯边缘，冰凉的玻璃传递着某种真实感。
“所以你觉得，徐世璋他们是在利用我父亲的研究成果？”她问。
程予轻轻点头。“不只是利用，而是重构。他们在用AI模拟他的写作风格，甚至试图让AI‘完成’他未竟的作品。”
姜临月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予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在确认她是否准备好了听接下来的答案。
“因为那不仅仅是文学创作。”她说，“那是一份法律意义上的宣言。”
姜临月抬头，眼中浮现出疑问。
程予缓缓说道：“姜教授的研究核心，是关于‘AI是否应被视为作者’的法理探讨。他原本打算以这份研究为基础，推动一项国际法案的出台。”
“什么法案？”
“关于人工智能创作权归属的界定。”程予停顿了一下，“以及……对非法使用人类智慧成果的惩处机制。”
姜临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原来如此。
原来父亲当年留下的，不只是几页稿纸，而是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未来世界大门的钥匙。
而现在，有人正试图用这把钥匙，打开不属于他们的未来。
她缓缓放下酒杯，玻璃杯底与木桌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我要参与这个案子。”她坚定地说。
程予看着她，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