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见他吃的有点多了,提醒道:“别吃太多,当心肚子疼。”
长时间不吃肉,忽然摄入太多,会有不良反应。
消化不良是一定的。
张保听着不乐意了。
“我就吃了几片,咋就吃得多了?你怎么不说她?”
他愤愤不平地用筷子指着张梨花。
张梨花正学习张显扬吃饭的模样。
她觉得二哥长得好看,吃饭的动作也优雅斯文。
见弟弟点自己,张梨花当场破功,翻了个白眼:“关我屁事,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饿死鬼投胎啊?”
其实,她能理解张保。
两人以前就一首抢东西吃。
今天这顿饭,绝对是她记事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
张梨花不再细嚼慢咽。
狼吞虎咽了一番。
开始大吐苦水:“大哥,你就让他吃吧,你是不知道,前些天我和小保去祖父家,闻到肉味,见我们进去,他们还把肉藏起来了……”
她气得双颊鼓起,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张显扬没有言语。
回忆自己前两天过的日子,他现在相当满足了。
只是,这肉再多,也终有吃尽的时候。
当张父张母吃饱喝足,说要送一些肉去给祖父祖母时,张梨花极力反对。
张保跟着帮腔。
两个小家伙还挺记仇。
出乎张守意料的是,张显扬这个饱读圣贤书的,也反对父母拿肉去给祖父家尽孝。
张父张母的表情有些为难。
只得向张守寻主意:“守子,你带回来的,你来拿主意吧。”
张守想起回来时,遇上的张三叔和张继业父子,以及张继业说张母昨夜给他们家下跪,心中也没好气。
正想拒绝。
忽然听到,距离不远的邻居刘婶子家,传出来一阵孩童哭闹声。
“我要吃肉!我就要吃肉!哇啊啊……”
显然,是张守炒的肉味太香,飘过去了。
勾得小孩子馋哭了。
“那孩子平时很懂事,现在怕是饿坏了才闹得。”
张母站起来,用干净的碗,夹了一些肉,拿过去给刘婶子了。
眼见盘里的炒肉少了一大坨,张保和张梨花颇有怨言。
张守倒是没意见。
邻居刘婶子是个寡妇。
带着个六岁孩子。
境况并不比之前的张家好。
张父叹息道:“前些天咱家没米下锅,还是从你们刘婶子家借的。”
米是还了,可情分却欠下。
听见人家孩子哭闹,总不好不管。
张守点头:“晾这么多肉,不怕没的吃,多给点也行。”
没一会儿,小孩的哭声停了。
张母拿着空碗回家。
望着满屋子悬挂的腊肉,回想自家前些天过的日子,张母感慨地说:“守子,咱要不还是带一些肉,去给你爷家吧。”
张守现在不反对了。
邻居的一碗米都记得回报,张家祖父祖母,再不济也准许张保张梨花时常过去蹭饭。
虽然他们会把肉藏起来……
见他没意见,张父张母相视一笑,表情轻松多了。
“我这就带上几条腊肉,送去你爷那儿。”
张母从房梁摘下腊肉。
交给丈夫。
见张父提着肉,走路一瘸一拐的,张守不太放心,跟了上去。
张家老宅,距离张守家不算远。
靠近村子中央。
位置挺好的。
张守和父亲提着肉过来,恰好听见张三叔的婆娘,在对着张家祖父祖母大吐苦水。
“爹娘,你们是不知道,俺家那口子还有继业,被二房张守打成啥样,现在还下不了床呢……”
张三婶哭哭啼啼的。
张祖父和张祖母听得表情阴沉。
“那小子整天不干正事就算了,还敢打长辈?”
正要发怒,然而一想到大孙子那混不吝的性子,二老心中一阵无力。
他们好像真拿张守没什么办法。
张三婶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在张祖母耳边小声叨叨了两句。
张祖母笑着点头。
“老三家的,你去叫老二夫妇过来见我,我倒要问问看,他们是咋教的儿子?”
张三婶心中窃喜,知道她这是同意要拿张父张母来出气。
连忙补充道:“张守回来时,带了好些肉,说要给俺们家赔罪,结果又抢回去了,还骂了他叔叔,娘,您可得帮俺家把肉讨回来。”
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张祖父疑惑道:“他哪儿来的肉?”
要是买的,这猪肉的价格可不便宜。
张三婶也不清楚,只记得丈夫儿子说过,是看见张守从山里回来的。
准是在山上捡到了啥猎物。
那小子运气是真好。
张三婶心里暗暗妒忌。
想到接下来自家公公婆婆马上要对二房发难,她心里又有些幸灾乐祸。
叫你张守抠门,这下好了,都吐出来吧。
她正要出门,去把张守父母找来。
却迎面撞上了张守父子。
张守进门时,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表情不由冷淡了一些。
张三婶有些心虚的打招呼:“守……守子,你咋来了?”
张守没理她。
帮着父亲,把带来的几条腊肉,放到祖父家的桌子上。
张祖父两口子住的老宅,比张守家那个破茅屋要好不少。
房屋宽阔,地面平整,墙壁也是用泥土糊成的。
在张守打量老宅的时候。
张祖父的眼睛,也在盯着他带来的腊肉,“守子,你咋带来这么多肉?”
看起来差不多有个二十来斤。
张守耐心解释:“爷,奶,我在山上碰见了一头被雷劈死的老虎,带回来一些肉,己经熏好了,你们晾着慢慢吃就行……”
他又提起在田边碰上张三叔的始末。
包括张继业贪心不足和口无遮拦的事。
张祖母顿时恶狠狠剜了一眼张三婶。
“好啊,你个黑心肠的,敢骗我和你爹,怪不得老三连家用都不交了,原来是被你带坏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张祖母拿起掸子,追着张三婶打。
张守看了会儿热闹,正准备回家。
却见张祖父把张父叫到一边。
小声交谈。
“老二,你最近日子过的咋样……”
寒暄了一会。
把张父弄得浑身不自在,张祖父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老大白天来过,说贞儿准备考秀才了,他在城里的那点工钱,不太够用……”
张守的大伯,有个儿子,名叫张贞。
年纪比张守小半岁。
在阳谷县的书院念书。
每年光是束脩,就是一大笔支出。
考秀才,要考过三试才算成功。
每次报考,得交不少钱。
张大伯虽然勤恳,又是在村里种地,又是去县里做工,大伯娘也算持家有方,但二人到底只是普通人,架不住这么大开销,只得时不时向张祖父求助。
这不是大房头一回求助了。
张老汉为振兴张氏一族,回回咬牙供给,如今也被掏得油尽灯枯。
二儿子家有个好赌的张守,他原先也没想打二儿子的主意。
但三儿子家,今年却说什么也不愿意交家用。
他没得法子,又见张父突然送来这么多肉,觉得二房颇有剩余,是以打起了二房的主意。
白天时说进山张老汉不同意,如今又要自己交家用,张父苦笑应对:“爹,俺哪来那么多钱,这些肉都是守子的功劳,今天俺不是说了,守子在山里碰到死老虎了……”
张祖父打的却不是他的主意。
而是张显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