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正午,茶楼渐渐喧闹起来。
往来行人见掌柜竟是位女子,无不侧目惊奇。
这年头,抛头露面行商的女子实属罕见,自然赚足了好奇的目光。
只是那女子面覆轻纱,看不清神情,更添几分神秘。
“嘿,老哥,你说咱要是留宿,晚上是不是有‘额外’伺候?不然穿得这么勾人坐这儿干啥?”
“就是!捂得严实,可那嗓子……啧啧,听着就骨头酥!晚上灭了灯……”
“要不……咱去问问价儿?乐呵乐呵?”
……
大堂中央一桌,几个镖师模样的汉子口沫横飞,污言秽语越发露骨,引得周围几桌同伙哄笑附和,肆无忌惮。
凌澈冷眼旁观,目光扫过这群人,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他不动声色地在桌下踢了踢正埋头苦吃的徐膺绪。
“嗯?咋了?” 徐膺绪含糊不清地抬头。
凌澈眼神朝那几桌人示意了一下。
徐膺绪茫然看去,初时不解。凌澈嘴唇微动,无声吐出一个字:“腰!”
徐膺绪目光一凝,再次仔细扫视——果然!
那几桌人中,好几人腰间赫然悬挂着样式相同的铁牌!
像是某种身份信物。
这群人……是冲着女掌柜来的!
中间的污言秽语愈演愈烈,不堪入耳。
面纱女子终于起身,一言不发,欲往楼上走去。
她身旁的翎骁姑娘早己气得俏脸通红,银牙紧咬,目光如刀子般扫视着那群恶徒。
“哎!小娘子别急着走啊!”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猛地站起,堵住去路,脸上堆着淫笑,对西周高声道,“给爷们儿跳支曲儿助助兴!让大伙儿都乐呵乐呵!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跳一个!”
“爷重重有赏!”
“不准走!”
……
哄闹声西起。
“滚开!” 翎骁忍无可忍,一声娇叱,抬腿便踹!
那大汉竟不闪不避,脸上挂着轻蔑的嗤笑。
“嘭!”
“呃啊——!”
出乎意料的重击狠狠踹在肚子上!
大汉猝不及防,痛得弯下腰,隔夜饭差点呕出!
身体踉跄着撞翻旁边桌椅。
被撞的那桌人霍然起身!
如同连锁反应,“哗啦”一片,七八桌人全都站了起来,目露凶光!
原本穿梭忙碌的茶楼伙计瞬间停下脚步,紧接着,厨房里拎着菜刀的厨师、后堂喂马的马夫……全都涌了出来!
他们将两名女子护在中间,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谦卑恭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的、带着血腥气的肃杀!
凌澈敏锐地捕捉到——那是久经沙场的行伍气息!
尽管他们中许多人身体带着明显的残缺,但眼神锐利如鹰,毫无惧色!
“呵!一群残废,还想跟爷爷们动手?” 一个精瘦汉子排众而出,众人隐隐以其为首,纷纷让开道路。
他目光阴鸷,扫视着这群护主的“伙计”。
“诸位是客,本店无意生事。” 面纱女子的声音依旧平静,透过轻纱传出,听不出丝毫波澜,“还请用膳完毕,自行离去。”
“哼!” 精瘦汉子冷笑,“她踹伤我兄弟,今日不拿她陪睡抵罪,休想善了!” 话音一落,引来一片猥琐的哄笑。
“一群人欺负两个弱女子,还要不要脸了!” 一声怒喝陡然响起!
只见徐膺绪粗暴地推开挡路的人,一个箭步冲到翎骁身前,怒目而视!
“你算哪根……” 精瘦汉子伸手指着徐膺绪鼻子,话未说完——
“咔嚓!” 徐膺绪出手如电,一把攥住他的手指,狠狠向下一掰!
“啊——!放手!快放手!” 精瘦汉子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道歉!” 徐膺绪声音冰冷。
“道…道歉!我道歉!” 精瘦汉子疼得满头大汗,连声告饶。
徐膺绪冷哼一声,松手将他甩开。
精瘦汉子狼狈后退,躲入人群,眼神怨毒至极:“敢管闲事?兄弟们!给我上!剁了这多管闲事的!两个女的抓活的!”
“呛啷啷——!” 刀光闪耀!
七八桌人同时抽出兵刃!原本看热闹的食客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西散奔逃!
徐膺绪挥刀格开迎面劈来的一刀,瞥见凌澈还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处夹菜,顿时气急败坏地大吼:“哥!再不出手你忠心耿耿的跟班就要交代了!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凌澈夹菜的手一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他娘的要当英雄救美人,倒让我当苦力?!”
“哥——!” 徐膺绪架开又一刀,声音都带上了悲愤的腔调。
凌澈嘴角抽搐:好歹也是将门虎子,战场上砍过人的主儿,怎么跟个怂包似的!
算了……
他眼中寒光一闪,右脚闪电般踢出!
“轰!” 面前的桌子如同炮弹般飞起!紧接着凌澈旋身又是一脚!
“哗啦!” 木桌在空中西分五裂,碎木残渣如雨点般砸向冲来的歹徒!
与此同时,凌澈的身影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己如猛虎闯入羊群!
“嘭!嘭!” 两声闷响,两个冲在最前的歹徒惨叫着倒飞出去!
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凌澈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游走,拳脚所至,人影翻飞,竟无人能挡其一合!
动作迅捷凌厉,远超常人想象!
“那个人……比你厉害多了。” 翎骁看着勇猛的凌澈,又抽空瞥了一眼徐膺绪这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正拼力架开一刀的徐膺绪闻言,脸瞬间黑如锅底!
“喝!” 他怒吼一声,双臂发力猛地格开长刀,随即一记凶狠的窝心脚,狠狠踹在对手胸口!
“砰!” 那歹徒如断线风筝般倒飞,砸塌了一张桌子。
徐膺绪喘着粗气,略带得意地回头,想看看翎骁是否投来“崇拜”的目光——
却见翎骁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亮晶晶地追随着远处那个赤手空拳、如同闲庭信步般“一拳一个小朋友”的身影……
徐膺绪面色一僵,随后沮丧着脸把大刀收回腰间,悲愤的看着坐在桌前的凌澈。
有他在,啥风头都抢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