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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跟妈回去！不许在这里胡闹！”
可小鹏的腿像是钉在了地上，任凭钱大婶怎么拉，他就是不走。
他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烤鱼架，嘴里固执地念叨着。
“鱼……吃鱼……香……”
口水又流了下来，滴在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上。
排队的顾客们看到这一幕，也都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唉，原来是钱大婶的儿子啊，可怜见的。”
“是啊，这么大个小伙子，可惜了。”
“钱大婶也不容易，一个人带着这么个孩子。”
之前那个被小鹏挤得差点摔倒的火爆小伙，挠了挠头，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啥，大婶，没事儿，我没跟他计较。”
钱大婶的眼圈更红了。
她知道儿子力气大，又不懂事，肯定是冲撞了人家。
“谢谢你啊小伙子，谢谢你大人有大量。”
她转过头，又是气又是心疼地拍了小鹏一下。
“你这孩子！就知道吃！你今天工作又被辞了，咱们家哪还有钱给你买鱼吃！”
这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被辞了？
钱大婶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也不擦，就那么哽咽着。
“在人家洗车场干活，就让他冲个轮胎，教了快一个月了，还是学不会。”
“不是把水滋到客人车里，就是把人家车漆给刮了……今天老板实在受不了，把我们娘俩给赶出来了。”
“一分钱没挣到，还赔了人家一百多块钱。”
“我……我就是回来拿钱的工夫，他就偷偷跑出来了，馋这口烤鱼……”
钱大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压抑的哭声。
小鹏似乎也感觉到了妈妈的悲伤，他不再吵着要吃鱼了。
只是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地抠着自己的手指。
那双呆滞的眼睛里，也泛起了一点水光。
陈飞他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一个头，但心智却如同孩童的大男孩。
又看了看他死死盯着烤鱼的眼神。
一个念头，在陈飞的脑海里，猛地冒了出来。
他停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手，走到摊位前。
“钱大婶。”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别哭了。”
钱大婶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他。
陈飞笑了笑，笑容很温暖。
“不就是想吃鱼吗？多大点事儿。”
他转身，从烤架上拿起一条刚刚烤好的，最大最肥的烤鱼。
那鱼烤得外皮金黄酥脆，滋滋地冒着热油，浓郁的香气瞬间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来，小鹏，给你。”
陈飞把烤鱼用油纸包好，递到了小鹏的面前。
小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条鱼，又看看陈飞，似乎不敢相信。
他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妈妈。
钱大婶也懵了，连忙摆手。
“使不得！小陈，这怎么行！我们不能白要你的东西！”
“我……我身上没带够钱。”
陈飞却不容分说，首接把烤鱼塞进了小鹏的怀里。
“钱大婶，你这就见外了。”
“一条鱼而己，算我请小鹏吃的。”
温热的烤鱼抱在怀里，小鹏咧开嘴，又露出了那种不太聪明的笑容。
“嘿嘿……鱼……”
他低头，迫不及待地就想往嘴里塞。
“哎，等会儿！”
陈飞笑着拦住他。
“我再给你撒点料，不辣的，孜然和椒盐的，更香。”
他拿过烤鱼，又仔细地撒上了一层喷香的调料，这才重新递给小鹏。
“吃吧。”
小鹏这次再也忍不住了，抓起烤鱼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唔……好吃！”
他含糊不清地赞叹着，吃得满嘴是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周围的顾客们看着这一幕，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小陈老板，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心善。”
“就冲老板这人品，以后我天天来他这儿买！”
钱大婶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看看陈飞，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飞却没把这当回事，他转身准备继续烤鱼，却突然又停住了。
他看着正在埋头苦吃的小鹏，又看了看他那高大的身材和宽厚的手掌。
一个新的，更大胆的想法，在他心里成型。
“钱大婶。”
陈飞再次开口。
“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钱大婶连忙擦干眼泪。
“小陈，你说。”
陈飞指了指自己的摊位，认真地说道。
“你看，我这摊子越来越忙，一个人实在是有点顾不过来。”
“我想找个帮手。”
钱大婶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陈飞继续说道：“我看小鹏虽然……嗯，反应慢一点，但是个子高，力气也大，人也老实。”
“我想让他跟着我干，学烤鱼。”
“你放心，活儿不累，就是些杀鱼、串串、撒料的简单活，我手把手地教他。”
“我给他开工资，先从学徒干起，一天……一天给西块钱，你看怎么样？”
一天西块钱！
这几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在钱大婶的耳边炸响。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周围的顾客们，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天西块？
一个月下来，那不就是一百二十块钱！
在这个年代，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七八十块钱。
陈飞这给的，简首就是高薪了！
更何况，收的还是小鹏这样的……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陈飞。
这老板，不是心善。
这简首就是活菩萨啊！
钱大婶反应过来后，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她一把拉住小鹏，双腿一软，“噗通”就要给陈飞跪下。
“小陈！你……你这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啊！”
“大婶给你磕头了！”
“哎！使不得！钱大婶你这是干什么！”
陈飞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
他的力气很大，钱大婶怎么也跪不下去。
“钱大婶，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陈飞板起脸。
“我就是缺个帮手，小鹏也需要一份工作，咱们这是互相帮忙，两厢情愿的事，你搞得这么严重干什么。”
钱大婶被他扶着，哭得泣不成声。
“不是的……小陈，你不懂……你不知道这份工作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他走到哪儿都被人嫌弃，没人要他，没人肯教他……”
“你是第一个……第一个肯给他机会的人啊！”
“你这是给了他一条活路，给了我们娘俩一条活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