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巫火焚倭录

第58章 蛊毒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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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山河无恙,巫火焚倭录
作者:
林江桥
本章字数:
6904
更新时间:
2025-06-19

山风裹着松针的气息钻进林月瑶的衣领时,她正跪在父亲坟前。

前夜稳固灵脉时渗出的蓝光早褪得干干净净,只有坟头新翻的泥土还泛着潮意。

她指尖抚过墓碑上"林守正之墓"五个阴刻小字,指腹被石屑硌得生疼——这是她昨日破晓前偷偷磨的,阿爹走了三年,墓碑上的字还是用木炭描的,雨水一冲就模糊。

"阿爹,阿娘,我要走了。"她从怀里摸出半块桂花糕,是沈砚秋塞给她的,"等打完仗,我给你们挑块好石碑,刻上阿娘的名字......"

话音未落,眼角突然扫到一抹亮色。

坟前的桃树下,一束野菊正沾着晨露。

林月瑶的呼吸顿住了。

野菊是苗家巫女祭祀时才用的花,阿娘生前总说"黄菊通阴阳",可她离开苗寨三年,族里最年轻的巫女也该是阿彩姐了——阿彩姐上个月才嫁去山外,怎么会突然来?

她蹲下身,指尖轻触花瓣。花瓣上的露水是凉的,显然是刚摘的。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林月瑶解下腰间的苗银囊,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

三枚细如蚊蝇的"探魂蛊"从囊口钻出来,在她掌心转了三圈,顺着山道的方向振翅而去。

蛊虫飞得极快,她跟着加快脚步,苗银铃铛在腰间叮铃作响。

转过第七道山弯时,溪水的喧哗声突然灌进耳朵——那是族里禁止族人靠近的"鬼哭溪",说是水底下沉着战死的苗兵,夜里会有哭声。

但此刻,哭声是真的。

林月瑶扒开齐腰高的野蕨,看见溪岸边蜷着个人。

灰布短打浸透了血,左小腿的肉翻卷着,露出白森森的骨茬,右手还攥着半支采药的铁锄。

"阿牛叔?"她认出那是村里最会采岩黄莲的猎户,"阿牛叔!"

男人没有应声。

林月瑶探他的鼻息,气若游丝,指尖刚碰到他的伤口,就被一股腐臭呛得皱眉——那不是普通的血锈味,混着股甜腻的腥,像腐烂的野蜂窠。

她咬破舌尖,用带血的唾液点在阿牛叔的人中上。

男人的眼皮颤了颤,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月瑶......别信......"

话音未落,他的手垂了下去。

林月瑶摸出随身的银针,在火折子上烤过,扎进他的"人中""合谷",血珠冒出来的瞬间,她瞳孔骤缩——那血不是红的,是浑浊的紫黑色,还泛着细密的气泡。

"阿婆!"她背着阿牛叔冲进竹楼时,阿婆正蹲在火塘边熬药,"快看看他!"

阿婆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掀开阿牛叔的裤腿。

老人的瞳孔突然收紧,枯枝般的手指沿着伤口边缘摸了一圈:"这毒......"她凑近闻了闻,"是腐心蛊。"

"腐心蛊?"林月瑶的声音发颤。

那是阿婆说过的禁术,需要用七种带毒的蛊虫泡在日本产的"白狼"药水里,再用巫女的血祭炼七七西十九天,"可我们这一脉,上一代会炼的只有......"

"只有我。"阿婆的青铜铃在腰间晃出细碎的响,"十年前我就烧了炼蛊的丹方。"她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浸着冷意,"月瑶,去把阿木哥喊来。"

竹楼外的梆子声敲了三下时,阿木哥撞开了门。

他的苗刀还沾着松脂,发梢挂着草屑:"月瑶,我刚才巡山,听见后山的雀儿都惊飞了——"

"不是雀儿。"顾长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抗联支队长的军大衣搭在臂弯里,左肩上的绷带渗着淡红,"我让二栓去村头放哨了,沈同志在查近三个月进山的外乡人。"他看向林月瑶,"你阿牛叔的伤......"

"日本人的毒,掺着苗疆的蛊。"林月瑶把银瓶装的毒血递给顾长风,"阿婆说,能炼这毒的人,要么偷了我们的丹方,要么......"

"要么是自己人。"沈砚秋掀开门帘进来时,旗袍下摆沾着泥点。

她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我查了村公所的登记簿,上个月初九有三个说是来收山货的汉人,口音里带着关东腔——"她顿了顿,"和去年在上海刺杀陈部长的特务,口音一样。"

林月瑶的指甲掐进掌心。蛊王的印记突然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他们要干什么?"阿木哥握紧苗刀,刀鞘上的银饰蹭着他的手腕,"灵脉不是己经稳了吗?"

"灵脉是网,不是线。"阿婆摸出烟杆,火镰"咔"的一声溅出火星,"他们要剪的,是网眼。"她指着窗外的群山,"这山里还有七处灵脉节点,昨夜我们守的是主脉,剩下的......"

"所以他们今夜会动手。"顾长风把军大衣甩上肩头,子弹带在胸前绷成一条首线,"砚秋,你去把村公所的煤油灯全换成红灯笼——日本人夜袭爱找亮堂的地方。

阿木,带十个精壮的后生去西坡埋绊马索。

月瑶......"

他的目光落在林月瑶腰间的苗银囊上:"你守着鬼哭溪那个节点,他们要破灵脉,必经那座老木桥。"

林月瑶摸出囊里的"影魅蛊"。

三只指甲盖大的黑虫伏在她掌心,触须轻轻颤动。

她解下脖子上的玉坠,塞进阿婆手里:"要是我没回来......"

"胡说。"阿婆把玉坠重新给她戴上,线绳勒得她脖子发痒,"你阿爹阿娘在天上看着呢,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月上中天时,林月瑶蹲在老木桥的桥洞里。

溪水漫过她的脚踝,冷得刺骨。

影魅蛊己经顺着桥板的缝隙爬了上去,她能通过蛊虫的复眼看见——二十个穿着青布衫的男人正猫着腰往桥边摸,每人腰间都别着明晃晃的刺刀。

"迷神粉。"她摸出随身携带的陶瓶,倒出半把白色粉末撒进上游的溪水里。

那是用曼陀罗和蝉蜕磨的,够让这些人迷糊半炷香。

果然,当先的男人捧起水喝了一口,突然晃了晃身子,刺刀"当啷"掉在地上。

林月瑶攥紧掌心的蛊王印记,小红点突然亮了一瞬——这是蛊王在回应她。

"出来!"为首的男人突然拔枪,枪口却晃得像风中的芦苇,"我们知道灵脉节点就在......"

话音被枪声打断。

顾长风的身影从桥对面的灌木丛里跃出,三八大盖的枪声在山谷里炸响。

林月瑶趁机咬破舌尖,血珠滴在掌心。

蛊王的光"呼"地窜起来,在半空中凝成个青面獠牙的幻象——那是苗家传说里的"山鬼"。

日军乱作一团。

有人抱着头喊"神啊",有人端枪乱射,子弹擦着林月瑶的耳畔飞过。

她看见顾长风的军大衣被撕开一道口子,沈砚秋从另一侧包抄,手里的勃朗宁精准地打落敌人的枪。

"抓活的!"顾长风的吼声盖过了枪声。

林月瑶操控影魅蛊缠住最后一个逃跑的男人,那男人的裤脚被蛊虫啃出个洞,露出里面绣着樱花的裹腿布。

男人倒在她脚边时,喉咙里还涌着血沫。

林月瑶蹲下身,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缝里全是黑泥:"金陵......归墟之门......紫金山......"

他的手垂了下去。

沈砚秋蹲在旁边翻他的口袋,摸出张油纸包着的地图残片,上面用红笔标着"苗岭灵脉节点分布图"。

林月瑶用银刀挑开他的衣领,在锁骨处发现个青灰色的符文,像条扭曲的蛇。

"封灵咒。"阿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人不知何时到了桥边,手里举着盏桐油灯,灯光映得符文泛着幽蓝,"这是我们苗家用来封印灵脉的咒语,我师父的师父那辈就失传了......"

林月瑶感觉后颈发凉。

蛊王的印记突然灼痛,她低头看,小红点周围竟爬上了几道细如发丝的黑线。

"月瑶?"沈砚秋的手搭在她肩上,"你脸色很白。"

"没事。"林月瑶扯出个笑。

她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想起阿牛叔昏迷前说的"别信",想起男人临死前的"归墟之门",想起阿婆说的"自己人"——这些线头在她脑子里缠成一团,像团解不开的乱麻。

深夜,竹楼里的油灯结了灯花。

林月瑶蹲在火塘边,看阿婆用银针给阿牛叔排毒。

蛊王的印记还在发烫,她鬼使神差地摸出阿婆的蛊经残卷,翻到"噬魂蛊"那一页。

那是种能吞噬敌人魂魄的蛊虫,反噬极强,稍有不慎就会被蛊虫啃食心智。

她的指尖停在"需以本命蛊引"那行字上。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得蛊王的小红点忽明忽暗。

林月瑶摸了摸腰间的苗银匕首,刀刃上还沾着日军的血,己经发黑。

"月瑶。"阿婆的声音突然响起,"别碰噬魂蛊。"

林月瑶猛地合上残卷,心跳得厉害:"我就是......"

"我知道你想变强。"阿婆把银针收进木盒,"可蛊虫认主,心有杂念的话......"她叹了口气,"去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林月瑶躺到竹床上时,听见后山的风裹着松涛声。

她望着头顶的竹篾天花板,掌心的蛊王印记还在一跳一跳,像颗不太安分的心脏。

她想起阿牛叔伤口里的紫黑血,想起男人锁骨上的封灵咒,想起归墟之门的传说。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她脸上,她突然想起阿婆说过的话:"蛊王不是武器,是契约。"

可现在,她突然有点想试试。

噬魂蛊,真的能帮他们守住灵脉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蛊王的印记就烫得更厉害了。

林月瑶咬了咬嘴唇,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窗棂,把她的心事卷进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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