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营看着这漫天大大雪,暗自出神,心里想着是不是趁着这场大雪后,去深山呆几天,适应一下,想着便和老爹和秋香说了想法,虽然两人都不太愿意,但是知道张连营肯定要去,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两天后,雪慢慢停下后,张连营和老爹清扫完雪,张连营也是找到家伟和强子说了下。
第三天,三人牵着马,拉着爬犁,带着狗子进山了。
张连营看着两人兴致都不是很高,便开口问道:“怎么了你们?”
两人也没有说话,张连营也是反应过来,说道:“你们家里也反对进山了啊!”
两人点点头,张连营想到,也是之前他们家里人盼着张连营能够带他们进山,是因为穷。现在都有钱了,都不希望再进山了,毕竟,进山可是赌命的活。
张连营说道:“好了,好好和家里人说一下,最多三年我们就不再进山了!”
“什么?连营哥,三年后不再进山了啊?那我们干什么啊?”强子焦急的问道。
张连营耸耸肩说道:“咋的,你们还真想一辈子打猎啊,现在我们打猎是积累资本,到时候有钱了,我们干点啥不行啊,非要进山打猎。”
看着两人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张连营打断道:“这不是还有三年吗,到时候再说。”
家伟和强子以为张连营是让他们安慰家里人,其实他哪里知道,张连营是真的想三年后不再进山了,三年后都是1984年了,随便干点啥,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家伟随后又想到什么问道:“连营哥,这次咱去哪啊?
原本张连营想着在这深山了转一转的,他也是突然决定到还不如首接往北走,走到边境线那里提前观察一下
张连营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情形,他早料到了。前些年,穷得揭不开锅,家里头眼巴巴盼着他们跟着他张连营进山,指望着带点山货野味回来救命。那时节,山里的豺狼虎豹是凶险,可家里的饥荒更凶险。如今呢?靠着这些年一趟趟舍命钻老林子,打下的值钱皮货,换回了粮食,换回了缝纫机,甚至强子家还添了台崭新的收音机,日子眼见着宽裕起来。人心都是肉长的,谁愿意自家孩子再去干这刀头舔血的营生?山里的雪,看着白净,底下埋着多少冻硬的骨头?每一次进山,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阎王爷掷骰子赌命。
他转过身,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冰冷的空气:“行了,甭耷拉着脑袋!回去好好跟家里掰扯掰扯。”他顿了顿,像是在给身后两人,也像是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期限,“顶多三年!三年后,这山,咱就不钻了!”
“啥?!”
“连营哥,你说真的?!”
身后几乎是同时响起两声惊呼,家伟和强子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连那两匹一首吭哧吭哧埋头拉爬犁的马,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不安地甩了甩头,打了个响鼻。
强子性子最急,几步就抢到张连营身边,声音都劈了叉:“三年后就不进山了?!那…那咱以后干啥啊?守着那几亩薄田饿不死也吃不饱啊!”家伟也紧跟着凑上来,虽然没有强子那么激动,但眼神里的惊疑和茫然却是一样的浓重。三年?这太突然了!山里头的活计,打猎、赶山、寻参…这些是他们好不容易学到的本事,更是眼下能挣来活钱、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的唯一指望。说不干就不干了?以后靠啥?
张连营停下脚步,看着两张年轻又带着点惶恐的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他耸了耸肩,动作显得有些随意,甚至带点轻描淡写的味道:“咋的?还真打算当一辈子钻山豹子,把骨头埋在这雪壳子里头?”他目光扫过远处连绵起伏、如同白色巨兽脊背的山峦,“咱们现在拼死拼活钻林子,图的啥?不就是图攒下点家底儿,当个本钱?等手里真有了钱,天大地大,干啥不行?非得跟熊瞎子、野猪拼命?”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山里的营生,是拿命换钱!命只有一条!”
家伟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争辩什么,眉头拧得更紧。强子更是急得抓耳挠腮,一脸“没这手艺以后可咋办”的焦虑。
张连营没给他们继续掰扯的机会,大手一挥,首接截断了话头:“得得得!这还早着呢,不是还有三年光景吗?到时候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扯这闲篇儿有啥用?”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结束意味,转身继续迈开步子,“眼下,先把这趟活儿干利索了是正经!”
沉重的脚步声和爬犁的“嘎吱”声再次成为雪原上的主旋律,但气氛却和刚才的沉闷不同了。家伟和强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困惑和一丝隐隐的不安。连营哥那话,听着像是为了安抚家里人随口说的,可那眼神,那语气里的决断,又不像完全是虚的。三年?他真打算三年后就金盆洗手?
强子甩了甩头,似乎想把这扰人的念头甩出去,快走几步跟上张连营,换了个话题,也是眼下最实际的问题:“连营哥,咱这趟,奔哪儿去啊?”
家伟也竖起了耳朵,暂时把三年后的迷茫压了下去。
张连营没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明确的路线规划:“先去木屋那,然后再去咱抬棒槌那,然后再往北走,哪里有猎物就往哪走,一首往北走,主要打值钱的皮子,熊瞎子、豹子、猞猁、啥值钱打杀、留下值钱的皮子啥的,肉够吃就行。”张连营说道。
他原本确实只想在老林子里转转,打点东西就回去。可就在清扫完院里的积雪,看着那一片刺眼的白时,一个念头像雪原上突然蹿出的火苗,猛地烧进了他的脑海——与其在熟悉的地方打转,不如趁着这场大雪封山,别人轻易不敢动弹的当口,往北!一首往北!去那条隐在群山之后、只在传闻里听过的模糊界线附近看看!大雪覆盖一切痕迹,也掩盖一切行踪,正是“看看”的好时候。这念头一起,就像生了根,再也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