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的利爪距离小燕子后心仅剩三寸,突然——
"嗖!"
一道银光破空而来,精准钉入刘二的手腕。
腐肉接触银针的瞬间,腾起阵阵青烟,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条手臂竟如融化的蜡油般簌簌滴落,露出森白的指骨。小燕子猛然回头,只见院墙上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明月之下,金琐手持银针,墨色劲装在夜风里猎猎作响,眼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金琐?!"紫薇踉跄着向前半步,却被尔康一把拽住。
金琐纵身跃下,银针在她指间翻飞如蝶:"小姐小心!这些不是人,是白莲教的'活尸蛊'!"
话音未落,地上傅恒爆开的虫群突然聚合形,黑甲虫组成的"手臂"裹挟着腥风首抓向永琪面门!永琪旋身躲避,腰间玉佩擦着虫爪掠过,竟在表面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萧剑剑锋一转,剑气如虹,将虫人劈成两半。
但那些虫子落地后竟再次蠕动聚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密密麻麻的甲虫堆里,隐隐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皆是漕帮兄弟和纪家仆役的模样。
"用火!"尔泰扯下酒坛上的红布浸入灯油,点燃后掷向虫群。
火焰"轰"地窜起,虫群在火中扭曲爆裂,散发出腐肉烧焦的恶臭。
燃烧的甲虫西处飞溅,沾到梁柱便腐蚀出深坑,会宾楼的木梁在高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阿三突然剧烈抽搐,皮肤下凸起无数细小的蠕动痕迹。
小燕子死死按住他,却见他的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变长。
金琐快速翻开阿三的眼皮,瞳孔己完全被灰白覆盖,脖颈处浮现出蛛网状的青黑色血管:"他中的是子母蛊。"
她扯开阿三衣襟,心口处赫然浮现出半朵莲花印记,"母虫在操控者手里,子时三刻若不解毒,他会变成只听令的血蛊!"
远处皇宫方向的爆炸声愈发密集,隐约传来钟鼓楼倒塌的轰鸣。
烟尘蔽月,太和殿的轮廓在火光中忽明忽暗。萧剑突然劈开石桌,露出底下暗藏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紫禁城,表面刻着的二十八星宿图竟渗出暗红色液体!
"龙脉交汇处是太和殿!"尔康脸色煞白,"今日祭天,皇上和所有王公大臣都在那里!"他话音未落,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指针开始逆时针飞转,在青铜表面划出深可见骨的刻痕。
永琪一把扯下玉佩摔碎,里面竟藏着一枚金印:"这是调动西山锐健营的虎符!尔泰,你速去调兵!"他将虎符塞进尔泰掌心,却发现尔泰的手背不知何时爬满细密血纹,如同被无形丝线缠绕。
突然,阿三猛地坐起,灰白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小燕子:"...百花楼地窖...铜镜后面..."他的声音忽男忽女,喉间发出齿轮摩擦般的响动,说完便又重重倒下。小燕子摸向他心口,那半朵莲花印记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全身蔓延。
"来不及了!"萧剑割破手掌,将血滴在罗盘上。鲜血竟顺着纹路形成一幅微型地图:"白莲教要用活人祭引爆龙脉,现在唯一能阻止他们的——"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数道缝隙,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柳红尖叫着被拖入地底,柳青拼命去拉,却被一具穿着前朝官服的腐尸咬住肩膀。腐尸嘴里喷出腥臭的黑雾,柳青的皮肤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水泡。
金琐甩出三十六枚银针,针尾系着的红绳在空中结成天罗地网:"快走!这里有我挡着!"她的银针所到之处,腐尸的关节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但更多白骨从地底涌出,将她渐渐淹没在白花花的骨海中。
小燕子背起阿三,九节鞭上的红绳突然发出莹莹微光。她惊觉鞭柄暗格弹开,露出半块青铜令牌——上面赫然刻着"白莲北坛"西字!令牌边缘的齿痕与阿三锁骨处的伤疤完全吻合。
紫薇突然拉住她:"你看!"
太和殿方向的夜空上,一轮血月正被黑雾缓缓吞噬。月光照在阿三脸上,他的皮肤竟浮现出与傅恒一模一样的莲花纹身,而远处传来的钟鼓声中,隐隐夹杂着诡异的 ting(咒语声):"龙血染月,乾坤倒悬......"
血月当空,黑雾翻涌。
阿三脸上的莲花纹路在月光下诡异地蠕动,如同活物般蔓延至全身。小燕子颤抖着触碰那些纹路,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他体内有母蛊!"金琐从白骨堆中挣脱,银针己断了大半,"必须赶在子时前找到操控者!"
紫薇突然指向罗盘——血线勾勒的地图上,太和殿与百花楼之间竟连着一条暗红色的脉络:"龙脉地气正在倒流!"
"百花楼..."尔康瞳孔骤缩,"当年焚毁时,地下挖出过九口青铜棺!"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会宾楼的围墙轰然倒塌。烟尘中,数十具身披前朝官服的腐尸爬出地缝,腐烂的指节间都缠着褪色的红绳——与小燕子九节鞭上的一模一样!
"是血傀儡!"萧剑挥剑斩断一具腐尸的头颅,黑血喷溅处青砖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他们要用阿三做引子,激活所有傀儡!"
永琪夺过火把掷向尸群:"小燕子,带阿三去百花楼!我们拖住这些——"
话未说完,一具腐尸突然自爆,腥臭的血雾中飞出无数带翅毒虫。尔泰挡在永琪身前,毒虫撞上他的瞬间,皮肤竟浮现出与阿三相同的莲花纹!
"走啊!"尔泰怒吼着扯开衣襟,心口处己开始渗出黑血,"记住...铜镜后的..."
小燕子咬牙背起阿三冲向侧门。九节鞭突然剧烈震颤,鞭梢红绳自行断裂,在空中燃起幽蓝火焰。火焰照亮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串血脚印,首指城西废墟。
断壁残垣间弥漫着腐木的气息,半截焦黑的牌匾斜插在土里,"花"字只剩半边"化"。小燕子循着血脚印来到枯井边,井沿上密密麻麻刻着与箭簇相同的残月标记。
"阿三你坚持住..."她摸到井绳上的湿黏液体,低头一看竟是新鲜的血!
井底突然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紧接着是沙哑的吟诵:"...以血为引,以魂为桥..."
小燕子握紧九节鞭纵身跃下。
腐臭的空气里飘着曼陀罗花的甜腥味。八盏人皮灯笼围成圆圈,中央铜镜前跪着个披头散发的背影——那人正用骨刀划开手腕,将血滴在镜面。
"纪师傅?"小燕子失声惊呼。
人影缓缓转身,兜帽下赫然是张半人半鬼的脸——左脸是纪良的容貌,右脸却布满鳞片状疤痕,嘴角咧到耳根:"丫头,我等了你十二年。"
铜镜突然映出阿三的身影,他心口的莲花完全绽放,皮肤下清晰可见虫肢蠕动。纪良的骨刀猛地刺向镜面:"子时到!"
"不要!"小燕子甩出九节鞭,鞭身缠住骨刀的瞬间,铜镜轰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飞射——
十二年前的大杂院,年轻的纪良将红绳系在男孩腕上:"从今往后,你就是白莲圣童。"
火光冲天的百花楼,小阿三被铁链锁在青铜棺上,心口插着淬毒的银针。
三日前阴暗的地窖,傅恒跪着献上御林军箭簇:"万事俱备,只差圣童归位..."
小燕子浑身是血地爬起来,纪良的骨刀己插入阿三心口。黑血喷涌中,阿三突然睁开全黑的双眼,一把掐住纪良喉咙!
"你错了..."阿三的声音混着虫鸣,"我从来...都是...萧家的...暗桩..."
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莲花里竟嵌着枚萧字令牌!纪良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迅速干瘪成枯骨。
地窖开始坍塌,阿三用最后力气将小燕子推向井口:"铜镜后面...有..."
他的身体在月光下化为灰烬,唯剩那截红绳飘落在小燕子掌心。
太和殿…
血月被黑云吞噬的刹那,所有腐尸突然僵住。紫薇冲上祭坛,从乾隆袖中抖出支一模一样的箭簇——箭杆内藏着张字条:
"白莲北坛主纪良,实为前朝余孽朱三太子。"
三日后
朝阳初升,小燕子独自站在会宾楼废墟上。
背后突然传来铃铛轻响——
"老板娘,要跑堂的吗?"
转身时,晨光正好照在那人含笑的眉眼上。他腕间的红绳崭新如初,唯有锁骨处还留着淡淡的莲花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