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扯了扯李女士的袖子。
“妈,我跟你说,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顾宴西,也不想嫁给他”
她愣住,也停下来看我,眼里透出一丝疑惑,皱起眉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拿住了?”
她一副要拼命的样子,表情比我受伤那天还要严肃,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找人算账,“要真是这样,妈去帮你讨回公道!别怕,妈在呢!”
我看着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暖暖的,仿佛是冬日里被一只小火炉炙烤。
“没有啦,真的没有。"我赶紧解释,”只是......一些不可抗因素,总之以后我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
为表决心,又补充了一句:“死也不会!”
话音刚落,他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当然是那种一点也不疼,带着笑意的“假打”。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避讳,才受伤多久,就张口闭口‘死’!不许说”
我被她拍得歪了歪头,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赶紧伸手抱住她胳膊晃了晃:“好啦,不说了。不过这种事还是要看淡一点,越是害怕,越容易发生突如其来的事情,还不如放平心态”
她被我这么一抱,脸上那点气势一下子就垮下来,只剩下满眼的心疼,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这次可把我吓死了......”她的声音低低的,有点发颤吗“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说到这里,她用手抹了抹眼角,又继续说道:“你爸也一样,听到你出事以后,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白天忙完工作还要过来盯着医院的消息,天天在那儿转圈,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找一遍”
我静静听着,鼻尖一酸,心里却涌上来一股暖流,混着那些慌乱与疲惫,一点一点化开。
我轻轻靠在她肩膀上,闭着眼贪恋着这份只属于我一个人,来自于家人的踏实与温暖。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脚边,风也柔了许多。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出院这天,刚收拾好东西,李女士还在帮我整理随身物品,就听见门外传来老太太那特有的,颤巍巍却格外精神的声音。
我脑子“嗡”一下,瞬间冒出一股不妙的预感,看了一眼对门敞开的安全通道,只匆匆忙忙留下一句:“妈我下楼拿点东西奥,你在楼下等我”
没等她回应,我就慌里慌张地往安全通道那边溜。
结果刚踏到楼梯间,前脚刚踩上楼梯台阶,就感觉后领子被人一把揪住,整个人差点被提溜起来,连拖鞋都掉了下去。
我被拎回去的时候,还不死心地挣扎,“谁啊?!这么……”
“贱”字还没说出口,一回头就看到顾宴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盯着我,慢条斯理地问:“你干什么?”
我眼珠子一转,张嘴就是胡编:“我、我下楼拿药。”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几秒,像是看一只在桌面乱窜的仓鼠,随后嘴角忽然轻轻翘了一下,发出一声轻笑,随后手指点了点脑袋,意有所指地说:“现在的谎话越编越差了,你是不是病还没好啊?”
我被他气得翻了个白眼,声音冲着他怼回去:“你病才没好”
他却没生气,反而一脸正经地点头,好像在研究什么严肃课题,眼神在我脸上转来转去,忽然开口:“之前你是巴不得离开,现在却死皮赖脸地跟在我身边,不敢提分手,既不是因为喜欢我,也不是为了钱,那究竟是为什么?”
我脖子一梗,心里那点慌意又蹦出来,随即冷哼一声,反问他:“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你的钱?”
他一挑眉,没回答,只是那种小说里最常见的,似笑非笑、带着点不屑的表情,像是连想都懒得想就自动把这个选项排除了。
然后他忽然收起笑,语气平淡到甚至有点冷,“想赖在我身边,跟我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不可能!”我几乎是立刻回绝,声音还破音了,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我盯着他,气得首喘:“那你告诉我,你让我和你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把你被心上人抛弃的愤恨发泄在我身上吗?”
他听完,竟然又轻笑了一声,笑声低沉而莫名奇妙。
“这样挺没意思的。”
他忽然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慢悠悠地开口:“按照你们的逻辑,我后面是不是应该后悔万分,然后去追回苏沐晴,才算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愣住了,脑子里一时间卡壳,甚至忘了继续怼回去,只能瞪大眼,看着他脸上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笑。
脑瓜子“嗡嗡”的,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咬着唇,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终于憋出一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反而伸手“啪”地一下关上了安全通道的门,巨大的回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里震得我心口发紧。
紧接着,他找了个台阶,漫不经心地席地而坐,长腿随意一伸,整个人看上去懒散又危险。
我看着他,越看越觉得心慌。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人工智能突然宣布要毁灭人类一样,毫无预兆,却带着彻骨的冷意,恐怖到让我脚底发凉。
他抬头望着我,目光首首地锁着,眼里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像是把所有情绪都抽干,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呼吸都变得费劲。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像是终于觉得没什么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
“就是字面意思。”
他懒洋洋地开口,声音低得快要融进烟雾里,一边说,一边慢慢呼出一口烟。
“我过够了。”
他把烟换到左手,右手撑着膝盖,脑袋微微后仰,闭着眼,“过够了按部就班、被安排、被支配的生活。也过够了只要一见面就必定心动、必定深情的那种……恶心戏码。”
烟雾慢慢在他唇边散开,整个人看上去既陌生又危险,像是忽然卸下了那层本就不属于他的戏服。
我站在台阶上,脚步发虚,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连呼吸都变得细碎。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敢动。
他说这话,岂不是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