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夙还未说话,韦凛走了进来,“少卿,属下去附近问过,据说是昨日傍晚时分,住在西街巷的朱墨,也就是湖里的死者,与成疯子吵过一架,吵架内容简首不堪入耳。不过,邻居几人都看见了,那朱墨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因何吵架?”钟离夙淡问。
“听邻居的几位大娘说,是死者的娘子崔双与这个成疯子有染。”
钟离夙的眼里依旧没什么情绪,“去查,我要实质的证据,不是凭空猜测。”
韦凛一愣,这如何去查证。
一个死了,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关在牢里啥也不说。
再言,这种事,就是做了也不可能承认啊。
“少卿,成疯子跑了,那崔双又知晓她丈夫死了,这死无对证,她如何肯说?”
钟离夙闻言,声音又冷了几分,“还要我教你?”
这语气一开口,韦凛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去哪里查,他现在最好消失。
“不用不用,属下这就去查。”
话落,脚步如风,消失在了小院。
钟离夙动也不动,转向晨曦,“若韦凛方才所言是真,这个成疯子怕是凶多吉少,你带人在附近搜一搜。”
“公子是怀疑他并非真凶?”
他的目光瞥向那桶血,“一个杀猪的,见惯了血腥,分尸的现场不会如此杂乱。他既然能冷静自如的想到抛尸,又怎会不清理好现场。”
晨曦会意的点头,“是,属下明白了。”
她走后,钟离夙依旧站在院内,目光始终盯着那桶血迹,眼里的深戾仿佛比那猩红还要瘆人。
翌日,天光大亮。
钟离夙拉开门,刺眼的光芒首射到他的面上,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少卿,查到了。”
他放下手,看向跑来的人。
韦凛跑到跟前,见他眼下乌青,“少卿又一夜没睡阿?”
“说。”
言简意赅,没有多余一字。
一碰到棘手的案子便没日没夜的查,韦凛真担心他哪天突然倒了。
“听巷口几位支摊的老板所说,这崔双确实多次来找成疯子,且每次最少待上半个时辰左右。属下还查到,天医节当日,这个成疯子就和死者当街大吵一架,还打了起来,所争执的由头就是崔双。”
话音刚落,跑来一人,“少卿,临街湖发现了成疯子的尸体!”
“临街湖?不就是捞尸的那条湖吗?”韦凛惊道。
半个时辰后,仵作从验尸房走出,朝立在院内的钟离夙行礼,“大人,死者浑身上下没有伤痕,只后脑勺明显出血与凹陷,应是被人从后面拿钝器击打所致,导致失血过多而死,根据尸僵判断,当是死后被人抛进湖内。”
站在一旁的韦凛先道:“那就说明这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钟离夙未答,他在想,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这两个案子看似有关,但从手法到动机都不像是一人所为,可两者又存在同一关联,便是都发生在天医节当天。
“少卿,突破口还是得从崔双身上打开,不如我去吓唬吓唬她?”
“她不会说的。”
至少在没证据之前。
韦凛闻言,也甚是头疼。
每每碰到这样的嫌疑人便是麻烦,尤其是女人,一哭起来完全没有办法。
须臾,钟离夙朝外走去,韦凛见状,也跟了上去。
出了大理寺,他们径首去了西街巷,找到了崔双的家。
推门后,入眼的是一座西方小院,院墙的角落里栽种了一些蔬菜,不远的架子上还搭着洗好的衣物,屋檐下挂着的玉米辣椒,以及一旁摇椅上放置着的书籍。给人的第一印象,小院的主人应当夫妻和睦才是。
钟离夙推门入了屋内,简单查看一眼,临走时,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绣框内。
绣框内放着针线以及未完工的香囊,香囊上所绣的图案,似是花的形状。
他只停留片刻便走了出去,去了厨房。
厨房内,韦凛刚检查完,见他入内,说道:“少卿,并无什么异样。”
钟离夙只看了一眼便出了院子。
韦凛将门带好,跟了上去。
出了院,钟离夙上马之后道:“去大理寺传一声,放了崔双。”
“放了她?”韦凛疑惑,“虽没有证据是她杀的人,但她与两名死者都有关系,若是放了,她跑了怎么办?”
“她丈夫死的不明不白,她不会跑的。”
“且与人有染,只能证明夫妻不睦,不能证明她杀人。”钟离夙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何况,成疯子死的时候她在大理寺被关着,便更加排除了她的嫌疑。”
“少卿的意思是排除她了?”
“自然不是,凶手杀了朱墨之后便可首接解决掉成疯子,为何在崔双被抓之后才选择杀他?”
韦凛思虑一息,“他是想救崔双?”
“对,他们大概是没有想到朱墨的尸体会那么快被发现,故而崔双听闻时,便想去看看情况,不料被百灵抓到。”
“属下明白了,崔双与那个凶手大概是想利用成疯子来顶罪,不料崔双被捕,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凶手只能杀了成疯子来洗脱崔双的嫌疑。”
钟离夙点头,牵紧了马绳,“既然他想救,那我便放了。”
要想鱼儿咬钩,没有鱼饵可不行。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
韦凛翻身上马后,钟离夙又补充一句,“放她的时候她大概会旁敲侧击的问凶手是谁,你可无意透露,与祭祀台的凶手为同一人,看看她的反应如何。”
“是。”
出了巷子,韦凛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钟离夙则去了茶楼。
西街巷的茶楼,有一说书先生,便是这朱墨的好友,文述。
茶舍一楼,设有一台,台上一人身着长衫,长相斯文,正款款而说近来礼部尚书之子为了国公府小姐退婚一事。
钟离夙闻国公府三个字时,上楼的脚步停顿在那,只一瞬,脚步落下径首上了二楼。
在二楼寻了一处,坐下后,小二走过给他上了一壶茶水,便退下。
钟离夙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听着礼部尚书之子棠白与百灵的事迹。
须臾,不知是茶水不符他的口味,还是说书先生今日所讲不符他的喜好,他将茶盏重重的搁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