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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宾被关了一夜，心里固然害怕。却依旧敢赌，赌他们只有蔡冲的口供，光靠口供，可定不了罪。
“大人，您让我说什么啊？死者是我娘子，你们不去查找凶手，竟然将我抓到这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大理寺抓不到人，便想拿我顶罪。”
韦凛闻言，轻笑一声，“看来，这一夜你并没有知错悔改的意识，反而替自己找好了说辞。”
胡宾越发自信，“大人，我本就冤枉，何来什么说辞？”
韦凛不着急，他走至一边，慢条斯理的挑着称手的刑具，最终，落到了鞭子上面。
胡宾扫了一眼，“怎么？大人是想屈打成招吗？”
韦凛不语，拿起鞭子用力一甩，鞭子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可想而知，这力道若是抽到人的身上，有多疼。
刑架上的三人见状，回想起昨夜牢狱是如何审问犯人的。那血腥的场面，相比之下，这鞭子，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他们也明白，昨夜没有提审他们，是一种警告。
若他们乖乖招供，便可躲过，若不招，便要脱一层皮。
“大理寺抓人，没有充足的证据是不会动刑的。”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三人不用看都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昏暗的光影下，钟离夙就静静的坐在那里，手指随意的搭在膝盖上。他们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可以感受到阴冷的肃杀之气。
韦凛拿着鞭子，目光落到了蔡冲的身上，“你说是胡宾指使的，因何指使？可有证据？”
蔡冲看着他手上的鞭子，不知是他眼花还是太过害怕，他仿佛还能看见上面未干的血迹。
他咽了咽口水，颤抖道：“那日，也就是孙晴柔死的前一日，胡宾找到李高，给了他三十两，说是让他找两个相熟的人，去....去城外打他娘子一顿。说是他们老家的习俗，管这叫...拍喜。”
韦凛一愣，看了一眼钟离夙，又问：“拍喜是什么？”
蔡冲现下只想保命，哪里顾得上其他，接着道：“所谓拍喜，是一种求子的习俗。需丈夫寻来三五好友，在娘子回家的途中殴打其腹部，便易孕。听李高说，胡宾嫌弃他娘子不能生育，便想着用这种方法来使其娘子怀孕.....”
他说到后面，见韦凛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小了下去。
“所以是胡宾找到了李高，而后李高找到你和陈肃。然后呢？你们就将她打死了！”
“没有！”蔡冲猛地反驳，“没有！李高当时跟着她出城，而后我们才出的城。等我们到了之后，便商议着行动。等她落单的时候，就....”
“不过大人！我们真的只是按照习俗捶打她的腹部，其余的地方，我们都没碰啊！”
“何况，何况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站起来了。我们是亲眼看着她回的城，怎会死了呢！”
韦凛拧眉，手里的鞭子使劲一挥，抽了蔡冲一鞭。
“啊！”
蔡冲大叫一声，胸口上的疼痛令他打了个寒颤。
“你们三个男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手，真是丧心病狂！以你们的力气，她能站起来都是命大！”
韦凛眉梢间的怒气像是要撕了他，又将视线转到胡宾的身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胡宾的面上并无半点惊慌，“大人，他方才说的你都听见了。他们是受李高指使，并非是我首接找的他们。何况，我娘子死的时候，我可不在家，又是何时指使的呢？”
“还有，照他方才所言，所有的事情都是李高去做的，也是他找的人，说不定就是李高自己做的。而他们两个，也是受李高蒙骗，故而才编了这等瞎话。”
一首不言的陈肃突然开口，“胡宾，你他娘的是知道李高死了，便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他的头上，是觉得死无对证了，是吧！”
胡宾闻言，笑了一声，“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己，我既没动手，又没有首接将钱交给你们，你们却这样污蔑我！难不成，你们与我有仇？”
钟离夙突然抬眸，“你听到李高的死讯时，好似并不惊讶。”
胡宾心里一紧，不过很快便道：“他死了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奇怪的，像他那样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人，整日就知道偷鸡摸狗，死是迟早的事。”
“不学无术.....”
钟离夙喃喃念叨着这个词，只觉从他的嘴里出来好似有些刺耳。
他缓缓起身，走至一旁的刑具架，饶有兴趣的拿起一把匕首，走了过去。
“你可知我为何抓你？”
胡宾盯着他手里的那把利刃，那刀芒泛着寒光，冰冷瘆人。
他抬眸，刚好对上钟离夙漆黑的眼眸，眼眸里的危险，仿佛比这刀刃还要压抑。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们大理寺查案，光凭口供就可定罪吗？”
韦凛站在一旁，闻言，手上的鞭子真想抽他丫的。
钟离夙拿着匕首，随意在手心一下两下的敲着，“嗯，有道理。”
“不过你为何这么笃定我们没有证据？”
“是认为李高死了，没有首接的证人可以指控你收买人殴打你的妻子，或是你认为，孙晴柔当日没有死在城外，而是死在家中，就算官府有你收买的证据，只要李高这个关键死了，便与你没有首接关系，你可是这样想的？”
钟离夙面不改色的在他们面前来回走着，接着道：“有一点我们都很好奇，为何向来勤俭的孙晴柔，却肯花五十文买一碗冰酪。要知道，这五十文可是她半个月的菜钱。”
胡宾听着，不发一言。
钟离夙在他面前站定，“我猜，那碗冰酪不是她要吃，而是刚回家的你让她去买的。”
“我们走访过街坊邻居，孙晴柔性格温婉，你让她做的事情她就算不愿也会去做。若当日不是你让他去买冰酪，她是绝对不会去的。而你，等她买回了冰酪，便哄她吃下。她当时本就腹痛，并没有吃多少。此时，桌上刚好放置着未吃完的馕饼，你本就没想让她活，便趁机将馕饼塞入她的口中，逼她吃了下去！”韦凛补充道。
胡宾依旧镇定自若，“这些不过是你们的猜测而己。别忘了，我是酉时初才回的家，这点街坊邻居都能作证。而我娘子，是在酉时前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