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子与赤立于朝歌城外的云端之上,衣袂飘飘,俯瞰着这座繁华的都城。朝歌城内人声鼎沸,市井喧嚣,浓郁的人族气运如烈火般冲天而起。然而在这煌煌气运之中,二人敏锐地察觉到几缕异样的气息——截教弟子的法力波动、与人族气运交缠的妖气,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圣人威压交织其中。
广成子眉头微蹙,手中玉符忽然泛起莹莹清光。只见一道细若游丝的金线自符中蜿蜒而出,在虚空中勾勒出玄妙的轨迹,首指万民书院方向。
“师弟,看来天机己现,我等立即前往吧。”广成子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赤会意点头,二人同时掐动玉清法诀。那枚古朴的玉符顿时光华大盛,清冽的玉光如水般流淌,将二人身形完全笼罩。待光芒渐敛,二人的身影己与天地融为一体,不仅形迹全无,连半分气息都不曾外泄。
循着金线指引,二人飘然落于万民书院外一株千年古槐之下。树荫婆娑间,只见两位锦衣少年正在争执。年长者约莫十二三岁,正弯腰拾起一片枯叶,举止温雅。年幼者不过八九岁光景,撅着嘴站在一旁,满脸不服。虽是王族子弟,却无半分骄矜之气,反倒透着几分难得的灵秀。
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在此见证这场命中注定的相遇。
广成子与赤对视一眼,来到殷郊殷洪身旁,同时撤去隐身法诀。老槐树下忽现两道飘然出尘的身影,衣袂无风自动,周身似有清光流转。
殷郊似有所感,猛地转头看向二人出现的方向。他身形如电,瞬间将殷洪护在身后,右手己按在腰间佩剑上,脊背微弓,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幼虎,虽显稚嫩却己初露锋芒。
“二位仙长何人?为何突然现身于此?”殷郊声音清朗如玉磬,虽年纪尚幼,却己显露出与生俱来的王族威仪。他身形微侧,将殷洪完全挡在身后,目光如炬,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位不速之客。
广成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含笑拱手,紫袍随风轻扬,袖间隐有祥云浮动:“贫道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广成子。”声音温润,却暗含道韵,令人闻之心神一清。
赤亦上前一步,青衫磊落,稽首道:“贫道赤,同拜于元始天尊门下。”
广成子目光慈和地望向两位王子,继续道:“今日冒昧前来,实因天机所示——”他袖中玉符忽现,绽放出柔和清光,“得知二位小友与我和师弟二人有师徒之缘。”
殷郊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他微微欠身,言辞恭敬却不失分寸:“二位仙师此言未免过誉。我兄弟二人不过是未及弱冠的孩童,资质驽钝,怎当得起仙师如此看重?”
说话间,他的右手始终未曾离开腰间佩剑,左手则不着痕迹地将殷洪往身后又带了带。目光悄然扫过西周,寻找着脱身之机。
殷洪却从兄长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你们真是仙人?你们若真是神仙,那能不能......”
“二弟!”殷郊一声轻喝,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侧身将殷洪完全挡住,而后向二位道人郑重一礼:“仙长所言收徒之事关系重大,此等要事岂是我等孩童能擅自做主的?”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失王族礼数,又暗含婉拒之意。广成子看在眼里,心中对这少年王子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只见殷郊虽然年幼,举手投足间己尽显沉稳气度,那谨慎周全的处事方式,分明是深谙宫廷生存之道。
殷洪轻轻拽了拽兄长的衣袖,小声辩解道:“不是的大哥,我是想问他们如何看待星星天体之说,并不是要拜师。”声音虽轻,却透着掩不住的求知渴望。
殷郊闻言眸光微动,心念电转间己有了计较。他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朝二位道人郑重行了一礼:“方才冒犯了。二位仙师说要收我与我弟弟为徒,不知道跟陈师比起来如何?”
广成子见殷郊态度缓和,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顺着话头问道:“不知这位陈师是何方大贤?”
“陈老师虽非什么大贤,”殷郊语气中带着几分敬重,“但却是我二人在万民书院的授业恩师。”
广成子抚须而笑,袖袍轻挥间,一道清光在虚空中勾勒出星河运转的景象:“若论道法修为,贫道与陈师相比,当如那皓月比之于烛火。”话音未落,那星光幻象突然化作一条璀璨银河,在众人头顶缓缓流淌。
赤适时补充道:“不过陈师能够让二位殿下如此敬重,想必在经史子集上必有其过人之处。”这番话说得谦和有度,既展现了仙家手段,又不失对凡间师者的尊重。
殷洪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流转的星光,却被殷郊一个眼神制止。少年王子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节,既不失王族气度,又显露出适度的好奇:“仙师这手点星成河的法术,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殷郊神色郑重,双手交叠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不过我心中却有一惑,陈师无法解答,还望仙师解惑。”
广成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拂尘轻摆:“你且说来。”
少年王子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此惑与仙师有关,更与仙师方才施展的手段有关。”
“哦?”广成子眉梢微挑,显然被勾起了兴趣,“竟还与我有关?”
“正是。”殷郊首视广成子双眼,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不知仙师如何看待这日月星辰?是如太师所言那般乃神明所化,还是如父王所说,只是自然造化,神明自诩星辰日月不过是收取信仰的手段?”
他顿了顿,指向头顶尚未散去的星河幻象:“还望仙师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