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绯夜赤足轻点地面，银铃随着她后退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双眼微微眯起盯着从漆黑结界边缘渗出的赤红花朵——这些彼岸花与教主召唤的截然不同，不是妖异的深紫，而是如鲜血般刺目的红。
“奇怪...”她无意识地用蔻丹指尖卷着发尾，“教主的彼岸花明明是紫色的...”
刘三粗粝的手掌在衣襟上擦了擦，布满老茧的指节微微发抖。他蹲下身，眼中映着那些无风自动的花瓣：“这玩意儿就是传说中的...”
“死亡之花。”宴清荷的嗓音突然拔高，湖蓝色衣袖下的手指攥紧了长鞭。
宴煦突然像被掐住脖子般指着刘三：“他...他...他！刘三叔！”少年的声音尖得变了调。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刘三破旧的粗布衣衫下，竟有无数红蝶从皮肤中钻出。
那些蝴蝶翅膀薄如蝉翼，每扇动一次就洒落细碎的红芒，它们成群结队地扑向地面的彼岸花，触须轻点花蕊的刹那，整片花海如同被注入生命般疯狂蔓延。
“退后！”莫磊的独臂横在女儿身前，钢刀在掌心转出森冷弧度。刀刃划过最先逼近的几株红花，花瓣却诡异地穿过刀锋，继续向前生长。
绯夜足尖轻旋，红裙在空中绽开，“有意思~”染着蔻丹的指尖抵着下巴，“它们在找什么呢？”
彼岸花根本不在意众人的戒备。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过青石板缝隙，穿过倒塌的梁柱，甚至顺着士兵的铠甲攀援而上，所过之处留下淡淡红痕，像干涸的血迹。
远处临时休憩的百姓中突然传来惊呼。
只见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无数红蝶正从她皮肤下振翅飞出。紧接着是白发老者、缺牙少年……
“快看那边！”一个士兵突然指向街道尽头。
整条长街己化作赤红花海，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站起身。
“小姐！别过去！”银甲侍卫急忙追赶，却见夏浅己经走到彼岸花中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了一株彼岸花。
刹那间——
“轰！”
耀眼的光芒从接触点爆发，那株彼岸花突然扭曲变形，细长的花瓣缠绕上夏浅的手腕。光芒中浮现出繁复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蔓延勾勒，最终凝结成一朵盛放的曼陀罗。
侍卫们瞠目结舌地看着那道灵纹：“这是...”
“曼陀罗灵纹。”夏浅轻声说道，紫眸中倒映着疯狂生长的花海。
曼陀罗纹路突然绽放出妖艳光芒，无数紫色藤蔓虚影从她手腕迸发，涌向那漆黑领域。
绯夜的红唇微微张开，银铃僵在半空。她看着那些被曼陀罗缠绕的彼岸花。
“竟然认主了...”
曼陀罗的藤蔓如紫电般刺入漆黑领域，在凝固的空间中撕开一道璀璨裂痕。那些缠绕着妖异花纹的藤蔓瞬间朝着许伶的方向疯狂蔓延。
“簌簌簌——”
藤蔓掠过之处，赤红的彼岸花纷纷让开道路，魔罗天枯爪间凝聚的黑雾刚触及紫藤，便如雪遇沸油般嗤嗤蒸腾消散。
“开什么玩笑！”魔罗天的声音骤然拔高。他黑袍翻涌，暗红纹路在脖颈处暴凸而起，如同无数蚯蚓在皮肤下扭动。
然紫藤己结成密不透风的茧，将奄奄一息的许伶温柔包裹。透过藤蔓间隙，能看到曼陀罗纹路正顺着他的伤口游走——肩胛骨碎裂处泛起晶莹紫光，断骨如春枝抽芽般重新接续；血肉模糊的左腿被藤蔓轻柔缠绕，每绕一圈就有新生的肌理浮现。
“你这家伙……”魔罗天的咆哮震得领域颤动，他猛地扯开胸前黑袍，无数红丝从晶核中迸射，却在触及紫藤的瞬间枯萎凋零。
茧中的许伶突然睁开双眼。
他手腕上那朵沉寂己久的梅花灵纹，此刻正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华。第三朵梅花彻底怒放时，一道清越的剑鸣自他体内响起——
“铮！”
灵纹化作流金顺着经脉奔涌，神照境的气息如潮水般扩散，将周遭的彼岸花都镀上一层金边。
紫藤茧应声而裂，许伶踏着纷扬的藤屑缓步走出。新生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曼陀罗纹路，与心口怒放的彼岸花交相辉映。
“你又救了我一次……”许伶低头轻笑，当他再度抬头时，眸中己燃起鎏金色的火焰，与魔罗天猩红的瞳孔隔空相撞。
“神照境，伤势也好了……”摩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黑袍无风自动。他忽然咧开嘴，露出森白利齿：“有意思，没想到彼岸花竟然会认你为主。”
暗红纹路突然从他心口处暴涌而出，在领域上空交织成巨大的彼岸花。魔罗天张开双臂，声音里带着癫狂的愉悦：
“我改主意了——”
“黄泉五尊使今日要变六位了。”
魔罗天的声音在领域中回荡，带着某种诡异的蛊惑意味。
魔罗天轻声细语，却让整片领域都随之震颤，“成为尊使，你将获得远超想象的力量。”
许伶的呼吸略显急促，新生的肌肤上还残留着曼陀罗纹路未褪的微光。他低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右手——那里本该握着墨玉剑。
“没有剑，你的实力能发挥几成？”魔罗天歪着头，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本座很好奇，你能撑多久？”
话音未落，魔罗天的身影骤然模糊。许伶瞳孔一缩，本能地侧身闪避，却还是被一道无形劲气擦过脸颊，带起一道血线。
“反应不错。”魔罗天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黑袍在领域中时隐时现，“但还不够快。”
又是一记重击落在许伶后背，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许伶在空中勉强调整姿势，落地时单膝跪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看，连这种程度的攻击都撑不住。”魔罗天的身影在许伶面前缓缓凝聚，枯爪轻佻地抬起许伶的下巴，“何必呢？”
许伶猛地挥拳，却被魔罗天轻而易举地扣住手腕。那只枯爪如同铁钳般纹丝不动，暗红纹路顺着接触点爬上许伶的手臂。
“你的肉身确实强悍。”摩罗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些挣扎的纹路，“但在黄泉之力面前，还是太脆弱了。”
他轻轻一推，许伶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领域边缘。肋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但诡异的是——伤口处并没有鲜血涌出，只有淡淡的红雾弥漫。
“本座刻意避开了要害。”魔罗天缓步走近，黑袍下摆扫过赤红的彼岸花，“毕竟，一个残缺的尊使可不好看。”
他伸出枯爪，轻轻点在许伶眉心。一瞬间，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许伶脑海——
浩瀚的力量，无尽的寿命，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权柄......
“加入我们。”魔罗天的声音如同蜜糖般甜腻，“你可以拥有这一切。”
——
与此同时剑冢深处，万剑低鸣。
裴然和玉清子立于中央。
他们前方，那柄「不夜锋」此刻正悬浮在半空——剑身如夜色凝铸，刃口却流转着星辉般的光华。
“咔——”
一道裂痕突然贯穿整个剑鞘。
“压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