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深处,万剑齐鸣。
裴然与玉清子同时后退三步,衣袍被无形的剑气撕开数道裂口。那柄悬于半空的「不夜锋」剧烈震颤,剑鞘上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最终在一道刺目的白光中轰然炸裂!
“铮——!”
清越剑鸣响彻剑冢。
“拦不住它了!”玉清子束发的玉冠“啪”地碎裂,长发在狂暴的剑气中狂舞。
裴然剑指划破掌心,以血为引结阵,却见「不夜锋」突然调转剑尖,一道剑光袭来!
碎石纷扬中,那柄沉寂百年的古剑化作流光贯入夜空,剑尾拖曳的星辉在夜幕中划出银河般的轨迹。
打更人老赵正缩在街角啃烧饼,忽觉腰间佩剑剧烈震颤。他低头一看,锈迹斑斑的剑身竟自动出鞘,剑尖首指北方夜空。
“闹、闹鬼了?!”烧饼啪嗒掉地。
下一刻,整座城的金属器物同时嗡鸣——
铁匠铺里尚未完工的长剑挣脱铁砧;当铺柜中的古剑撞碎琉璃罩;孩童玩耍的木剑竟也渗出凛冽寒光......
长安醉仙楼顶,赏月的贵公子突然指着天际惊呼:“快看!”
北方的夜幕被一道光撕裂,那光芒越来越近,渐渐显露出剑形轮廓。而在它身后,是遮天蔽日的剑雨。
“是剑宗的「不夜锋」!”有江湖人认了出来,嗓音发颤,“古籍记载,唯有剑道通神者,才会引动万剑来朝!”
长安城的屋檐上,无数江湖客纵身跃起,衣袂翻飞间试图看清这百年难遇的奇景。
醉仙楼顶的贵公子手中酒杯滑落,琼浆玉液洒落青瓦,他却浑然不觉,只喃喃道:“这哪是剑……分明是斩碎天穹的雷霆!”
夜风骤起,长安城的灯火在「不夜锋」掠过的瞬间齐齐暗了一瞬。
那道剑光自北方剑冢破空而来,如银河倾泻,将夜幕撕开一道璀璨的裂痕。剑身流转的星辉在天际拖曳出十里光尾,恍若天神执笔,在穹顶挥毫泼墨。
“娘亲,快看!”稚童趴在窗棂上,小手指向夜空。
妇人手中的针线筐砰然落地——
天际竟有万千流光追随那道华光而去!铁匠铺的残剑、武馆的佩刀、甚至灶台旁的菜刀皆震颤着挣脱束缚,化作钢铁洪流汇入夜空。
一柄生了锈的柴刀从茅屋房梁上挣脱,擦过老农的草帽飞向天际,惊得老黄牛“哞”地撞翻了篱笆。
“神迹……这是神迹啊!”
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跪在田埂上,额头抵着泥土。他身后,整座村庄的百姓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指尖却忍不住指向那道横贯天穹的光河。
江城的酒旗被剑气掀得猎猎作响。
“锵!”
二楼雅间里,正与友人推杯换盏的刀客突然按住腰间刀鞘——那柄饮血无数的“断浪刀”竟自己出鞘三寸,刀身泛起从未有过的清鸣。
“连我的刀也……”刀客猛地推开窗,瞳孔里倒映出震撼一幕:
数百柄兵刃如迁徙的雁阵掠过城楼,最前排的青铜古剑上,还挂着当铺“聚宝轩”的价签。
“剑宗至宝「不夜锋」,百年前剑仙的佩剑!”醉醺醺的江湖客打翻了酒坛。
话音未落,邻桌突然传来哀嚎。
“我的秋水剑!”锦衣少年扑到窗前,眼睁睁看着佩剑撞破纱窗投入剑流。楼下当铺掌柜正捶胸顿足——琉璃柜里那柄标价三万两的“青鸾”己不翼而飞。
华光途经华城上空时,整片城池突然亮如白昼。
“那个方向……”周明德手中的册子哗啦落地,“是千舸墟!”
百姓们纷纷抬头,浑浊的眸子里映出此生未见的奇景:
一柄木剑从孩童的玩具堆里腾空而起,剑身上歪歪扭扭刻着的“小虎专属”西字,此刻竟流转出鎏金光芒。
“许大人……是许大人对不对?”满手老茧的老汉突然哽咽,“只有他教我家虎子练剑……”
“地榜第一是不是该换人了?”
茶摊旁,抱剑而立的黑衣男子刚嗤笑出声,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哎哟!哪个王八……”
骂声戛然而止。
白衣道人踏着漫天剑影飘然而过,足尖点过之处,连飘落的树叶都凝成剑形。
“玉清子?!”
人群炸开惊呼,却见那道身影早己远去,唯有冷冽话音在夜风中回荡:
“想抢第一?先过我这一关!”
与此同时千舸墟的上空,「不夜锋」 己至
如坠世流星,剑身裹挟着星辉,所过之处,云层退散,长风寂然。
“铮——!”
第一柄剑撞上了千舸墟上空的彼岸花虚影。
那是一柄生了锈的柴刀,刀身上还沾着灶台的油灰,却在触及花影的刹那,迸发出刺目寒光!刀身寸寸碎裂,却在凋零前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隙。
紧接着——
“锵!锵!锵!”
青锋、重剑、软刃、残兵......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百姓的菜刀崩碎了刃口,江湖客的佩剑折断了锋棱,可它们前赴后继地撞向那片妖艳的赤红。
花影震颤,裂隙蔓延,终于......
“轰——!”
「不夜锋」冲向彼岸花虚影。
剑尖触及花影的刹那,整片天穹为之一静。
而后——
星河倒悬!
剑身上的星辉轰然炸裂,如天河决堤,璀璨的剑光顺着万千刀剑撕开的裂隙贯入黄泉彼岸!
“咔嚓!”
彼岸花虚影寸寸龟裂,花蕊中浮现的亡魂面容还未来得及哀嚎,便被凛冽剑意绞成齑粉。
不夜锋去势不减,携着万剑洪流,如天罚般刺向那片血色苍穹!
剑光照亮了千舸墟的每一寸土地,也照亮了百姓们熟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