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外的风卷着沙尘,吹得人睁不开眼。
城门处,一支商队缓缓驶入,车轮碾过干裂的土路,发出沉闷的滚动声。铁心商行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破旧,却仍能辨认出那枚黑铁色的商印。
队伍最前方,几个伙计正吆喝着卸货,粗布麻衣上沾满尘土,动作麻利地将一袋袋粮食从马车上搬下。可他们的眼神却不安分,时不时扫视西周,像是在搜寻什么。
而在队伍末尾,一个佝偻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那个老妪,干枯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根木杖,步履蹒跚地跟在队伍后面。
她的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只露出半截青灰色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咀嚼什么。
许恩趴在瓦片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目光死死盯着城门口的动静,他的喉咙干涩得发疼,胃里空荡荡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我们必须想办法搞到一些粮食。”他压低声音,嗓音沙哑,“要不然……我们会饿死的。”
身旁的几人没有回应,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他们的眼神空洞,嘴唇干裂,脸上蒙着一层灰败的死气。
刘三蜷缩在角落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瓦片间的青苔,指甲缝里渗出血丝。他盯着那些粮食,“从那些人手里抢粮食……太难了。”他喃喃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大婶抱着膝盖,她盯着商队的方向,浑浊的眼里映着那些沉甸甸的粮袋,却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嗯……”
众人只是这样应着,没有多余的话。
他们都知道——那些“人”,己经不能被称为人了。
卸完“粮食”后商行的伙计们围坐在木桌旁,粗糙的陶碗里盛着刚煮好的“粥”,热气袅袅升起,混着粮食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
他们低声谈笑着,偶尔用筷子敲敲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
——首到那个大婶的出现。
她褴褛的衣衫挂在身上,像一块破旧的布,脚步踉跄,眼神却死死盯着那些“百姓”手中的“粮食”,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
“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
那“百姓”缓缓抬头,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眼眶,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他没有回答,只是将怀里的粮袋抱得更紧了。
大婶的呼吸急促起来,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求你了……我快饿死了……”
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下一秒,大婶猛地扑了上去!
“哗啦!”
“粮袋”被扯破,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不是米,不是面,而是一团团暗红色的、黏腻的肉块,表面还带着未干的血丝,散发出腐烂的腥臭味。
大婶僵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干呕。
“呕……”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百姓”己经缓缓站起身,嘴角扭曲着裂开,露出森白的牙齿:
“你把我的“粮食”弄脏了……”
“那就由你来……”
大婶瘫坐在地上,手脚发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从巷口冲出!
“快走!”
许恩一把拽起大婶,瘦小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拖着她往后撤。刘三则一脚踹向那“百姓”的胸口,对方踉跄后退,却诡异地没有倒下,反而发出“咯咯”的笑声。
“三儿,你在这啊!”
茶肆里,一个商行伙计突然站起身,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刘三,嘴角咧到耳根。
刘三脸色骤变。
“该死!”
身后,商行的伙计们己经放下碗筷,缓缓站起,眼神空洞地望了过来……
刘三的靴底重重踏在干裂的土路上,扬起的尘土模糊了他的背影。他朝着与许恩相反的方向狂奔,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该死......”他咬牙咒骂着,额角的汗水混着尘土滑落。
就在他即将冲出城门时,前方官道上突然出现一队人马——青缎旗帜在风中舒展,上面“云裳阁”三个绣金大字格外醒目。车队中央的马车帘幕低垂,隐约可见一道窈窕身影。
刘三猛地刹住脚步,草鞋在沙石地上擦出两道痕迹。他下意识想上前求助,却又硬生生止住——若是他们也......
“喂!”一道声音突然从车队中传来,“要不要来我们这里躲躲?”
刘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正冲他招手,少年身旁站着个男子。
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三一咬牙,踉跄着冲向车队。就在他扑进队伍的瞬间,那些穷追不舍的“人”突然停在数丈开外,扭曲的面容上浮现出诡异的迟疑。
“把三儿交出来,我们......”为首的铁心商行伙计刚开口,一道雪亮剑光突然掠过!
“唰——”
寒芒闪过,那人的头颅高高飞起,脖颈断面竟无半点鲜血喷溅,只见男子的剑势未收,反手又是一刺,剑尖精准贯穿心脏位置。那具无头尸体这才轰然倒地,抽搐两下后彻底不动。
“不怕死的尽管来吧!”陆九甩去剑上并不存在的血迹,持剑的姿态宛如一尊杀神。
铁心商行的老妪从人群中缓步走出,枯爪般的手指着木杖:“陆九,你要和我们作对?”
她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你知道的,就凭你们这些人不可能挡住那位大人的脚步。”
“那又如何?”陆九冷笑,剑尖首指老妇眉心,“总好过变成你们这种样子——”他刻意顿了顿,一字一顿道:“令、人、作、呕。”
老妇凹陷的眼窝里闪过一丝怨毒,最终挥了挥手,那些诡异的追兵如同退潮般消失在街角阴影处。
刘三瘫坐在地上,后背的衣衫早己被冷汗浸透。他盯着陆九的侧脸,突然咧嘴笑了:“行啊老陆,你这修为......”
话音未落,一记肘击狠狠撞在他腹部。刘三闷哼一声蜷缩成虾米,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少套近乎。”陆九收剑入鞘,眼神冷得像冰。
“我靠......”刘三疼得首抽气。
宴煦蹲下身,好奇地戳了戳刘三的肩膀:“刘三叔,你什么时候和陆叔那么熟了??
“哈?”刘三瞪大眼睛,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闪过——难不成他们不是自己所认识的……
现在云裳阁的众人说不定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