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朔宁手中的桃木剑突然裂开细纹，缠绕剑柄的发丝渗出一滴金血。血珠坠入黑暗的刹那，周遭浮现星火般的光点——竟是十万粒沉睡的骨灰，每粒都在重演姜璃消散时的瞬间。
"咔哒——"
发丝突然绷断，木剑表面剥落焦黑外皮，露出内里青铜色泽。朔宁的瞳孔剧烈收缩——哪是什么儿时玩具，分明是修罗王庭失落千年的承影剑仿品！剑脊处暗藏的九道血槽里，淤积着不同时期姜璃发丝化作的髓液。
黑暗中突然响起三弦琴声。朔宁顺着琴音望去，见一缕青衣残影正在整理散落的发丝——那系着红绳的皓腕缠着星纹锁链，回眸时的眉眼缱绻，分明比他记忆中的姜璃年少许多。
"少主怎的在哭？"
青衣女子指尖拂过虚空，散落的骨灰突然凝成枝桃花。朔宁欲接时，花枝穿透琉璃化的手掌，碎成三百年前的春雪。他猛地攥住女子腕间锁链，却见锁扣处浮出个"癸"字烫痕——竟是姜氏皇族死囚烙印。
女子突然翻袖甩出枚青铜匙，反手刺入朔宁眉心："岁月烬身，少主该醒了。"剧痛中灵台炸开陌生记忆：承影剑后的暗格里，紫衣姜璃正用这柄匙剜出心口修罗骨。血液滴落的轨迹，正是他手中桃木剑的盘纹。
"叮——"
青铜匙突然融化，凝成墨汁晕染虚空。朔宁望着面前浮现的长卷怔住——画卷上的白衣少年在星夜拭剑，剑穗赫然缠着自己雕木剑时的黑檀残料。廊下绣着星纹罗袜的少女忽然抬头，袖口露出的囚龙印正渗着暗红。
"这...不是阿璃......"朔宁的手穿透画卷，却见作画人朱砂题跋：端容三十七年冬，携小妹观剑于临渊阁。卷尾钤印的修罗王玺明晃晃昭示着，这竟是嫡长公主姜沅三百年前的遗作！
黑暗突然涌出百盏长明灯。青衣女子身影被灯火拉长，显出垂垂老态："少主果真不识臣女了。"她的灰发间突然腾起幽蓝冥火，火光中浮出段画面——
千里冰原上，初代修罗王正将两枚玉珏分别放入女婴心口。紫衣女婴抓着翎羽哇哇啼哭，蓝衣的那个却咬破手指，在兽皮上画出起卦符咒。背后突然落款小篆：沅、璃两仪命契。
玉珏突然穿透时空飞来，嵌入承影剑的血槽。朔宁的琉璃右臂瞬间瓦解，碎屑竟凝成三百年前闭关洞府的实景。他看见姜沅跪在师尊面前，扶着心口破碎的玉珏咯咯惨笑："这残局便留给阿璃...甚好..."
虚空突然降下鹅毛大雪。青衣女子化作白发老妪，喉间插着半截断弦："老身护送少主至接天阁，便算还了殿下最后的......"猩红从琵琶骨伤口漫出，凝成个熟悉的生辰符印——癸未年七月初七。
朔宁怀中的桃木剑忽然脱手，破空斩向黑暗某处。剑锋劈出团幽绿磷火，映出悬在头顶的观星台——十七岁的姜璃穿着亲王冠服，正将某人的命书投入炼丹炉。炉口腾起紫烟中，分明裹着三百年后青铜剑冢的虚影！
"这才是真正的偷天局啊......"
老妪的尸身突然燃烧，灰烬凝成幅星图。朔宁按图索骥击打虚空七寸，耳畔忽听得琉璃碎裂声——碎的不是剑冢结界，而是记忆中姜璃含笑咽气的睡颜！
青铜匙融化的墨迹突然活过来，在观星台地面写出《无终赋》。朔宁才读两句便浑身发冷——这分明是姜璃三魂七魄消散前刻在青铜门后的绝命诗！落款处月牙形墨渍渐渐渗红，显露出被掩盖的私印：知春阁主。
桃木剑突然钉入地面，裂开的砖石下升起二十八具冰棺。透过棺盖可望见不同年纪的姜沅，每具尸身都缺了截脊骨。居中那具忽然睁眼，心口浮出柄青铜匙："她们都是赝品...去承影剑...真正的..."
话音未落，某种阴冷窒息的威压突然降临。朔宁眼前旋转的天象盘上，竟倒映出茶楼说书人的身影。那人手中的惊堂木突然裂开，露出半张与姜璃三分相似的面容。
"公子可知......"
说书人端起雾气缭绕的茶盏，每一片浮叶都在重复姜璃某段轮回。杯底沉淀的星纹茶叶聚成八个血字：
"知春阁启，亡者当归。"
朔宁突然呕出口乌血，血珠凝成青鸟展翅扑向虚空的梅花窗。窗棂断裂的刹那，久违的日光刺得他睁不开眼——那轮高悬的艳阳竟是青铜打造，骄阳深处矗立着座祠堂，檐下匾额流淌着暗红锈迹：
姜氏家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