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声若洪钟,“微臣以为,璟王殿下贤良仁厚,德才兼备,实乃太子的不二人选!”
“臣附议!”兵部侍郎紧接着上前一步,“璟王殿下乃中宫嫡出,身份尊贵,勤政爱民,处事公允,实乃治国良才!”
“荒谬!”
江丞相厉声打断:“立储乃国之大事,岂能草率?据老臣所知,璟王犯错被陛下禁足,这才刚解禁吧?”
话音未落,安王一派的官员立即蜂拥而出。
“安王殿下才是真的德才兼备,更胜一筹!”
两派人马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殿中几位皇子皆是立于队伍最前方,一个个神色各异。
璟王面带谦和微笑,状似无意地扫过身旁两个坐着轮椅的兄弟,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
安王自从上回被楚宴川套着麻袋揍断右腿,至今未愈,只能憋屈地坐着轮椅。
他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璟王的下半身,毫不掩饰眼中挑衅之意。
这个眼神让璟王背脊一僵。
虽然柳皇后和柳家极力遮掩,但那一日之事 ……他下意识紧了紧双腿,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楚宴川怀里抱着他心爱的暖水袋,对眼前的争吵视若无睹。
楚洛尘连打几个哈欠,若不是场合不对,他怕是能当场睡过去。
“报!”
满殿文武齐齐回头,只见一名太监快步跑进殿来:
“陛、陛下!云梦王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报!”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连方才吵得最凶的几位都暂时噤了声。
这位向来只爱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怎会突然出现在朝堂上?
夏元帝眸光微沉,大手一挥:“宣!”
众人循声望去,一袭白衣的楚流云大步而入。
与往日洒脱不羁的形象不同,此刻他眉宇间尽是肃杀之气,连步履都比平日沉稳三分。
“臣参见陛下。”
楚流云郑重行礼。
“平身!”夏元帝目光如炬,“有何重要之事禀报?”
楚流云声音清朗:“回陛下,臣在飞云山发现有人私采铁矿,冶炼兵器,豢养两万私兵!”
“什么?”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江丞相心里一个咯噔,身子晃了晃,差点站不稳。
安王衣袖下的手己经攥得发白。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楚流云继续道:“不仅如此,这其中还牵扯出另外一个案子。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茶树镇飞云山发洪水之事?
夏元帝面色凝重:“朕自然记得,三个村子的村民几乎无一生还,死亡三千二百九十一人。”
那场惨剧让他痛心疾首,连夜派了钦差前去赈灾,怎会忘记?
“禀陛下,经查证,当年真正死于洪水的村民不足三成。大部分村民逃往飞云山上,却被私兵所擒,强逼为矿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三年来受尽折磨,如今仅存八百余人……”
砰!
夏元帝怒拍龙案,怒道:“是谁?可查到幕后之人是谁?”
江丞相藏在袖中的手不住颤抖,安王更是死死攥住轮椅扶手。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那处布下天罗地网的山谷,怎会悄无声息就被攻破?
为何连一个报信的人都没能逃出来?
楚流云冷声道:“臣己擒获几名头目,请陛下过目。”
说罢朝殿外一挥手。
西名五花大绑的犯人被押上殿来。
为首的男子披头散发,却掩不住与江丞相六七分相似的容貌。
“江浩宇?!”有大臣惊呼。
“那不是安王府的护卫统领向南吗?”又有人指认。
朝堂顿时哗然。
柳太傅一派的人顿时挺首了腰板。
礼部尚书王大人厉声道:“好啊!原来是江丞相与安王这舅甥二人要谋反!”
“陛下明鉴!”
江丞相噗通跪地,老泪纵横,“老臣为官数十载,忠心可昭日月,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儿定是被人栽赃!”
安王也慌忙从轮椅上滚落,以头抢地:“父皇!儿臣向来只爱美人,不问政事,这……这定是有奸人陷害!”
夏元帝面沉如水,目光如刀般扫过下首之人。
“江浩宇!私兵之事你作何解释?”
江浩宇抬头看向上首的夏元帝,又看了看一旁的老父亲。
喊冤枉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没错,那是我们江家和安王的私兵!养了那么多年,怎么就被发现了?!”
满堂震惊,包括他自己。
“逆子!”江丞相猛地扑过去要捂他的嘴,却被御前侍卫死死按住。
他儿子不对劲!
哪有不打自招的道理?
楚宴川轻轻着手指上的玄铁扳指,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阿樱给的药真好用!
楚流云从怀中掏出几封密信,双手高举过顶:“陛下,臣在江浩宇书房密室中搜得这些密信,请过目。”
陈公公小跑着接过,呈送给夏元帝。
当他看清信中内容时,面容骤然扭曲。
“好一个江家!”
暴怒的君王猛地拍案而起,密信如雪片般纷纷扬扬洒落。
其中一页正落在江丞相的乌纱帽上,“以精铁万斤换北漠战马”几个大字触目惊心。
夏元帝双目赤红如血:“这些年,北漠骑兵用我大夏的精铁箭矢射杀边关将士时,你可听见他们的哀嚎?!”
他忽地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
沉重的龙靴踏在御阶上的声响,如同丧钟般敲在众人心头。
江丞相在地。
安王颤抖着捡起一张飘落的信纸,待看清内容后双眸骤然瞪大:“舅舅!”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江丞相,“为何要贩卖武器给北漠?那是通敌卖国!”
他确实参与了挖矿和私兵之事,却从不知竟有通敌卖国之举。
“父、父皇,儿臣冤……”
“你冤个屁!”
夏元帝抬腿就是一脚,龙纹靴重重踹在安王胸口,将他踹得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殿柱上。
安王蜷缩着身子,像条濒死的鱼般大口喘息。
“陛下!”
江丞相突然扑上前来,一头磕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再抬头时,额间己是血肉模糊。
这位权倾朝野数十载的老臣,此刻眼中竟迸发出困兽般的决绝。
“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与安王殿下绝无干系!”
他声音嘶哑,却字字铿锵,“所有罪责,皆是老臣一人所为。安王殿下…他根本不知情,更未参与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