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芷己经被他折腾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避开了重点,紧紧闭着嘴摇了摇头,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原楷把他翻了个身,手臂渗出的血液混合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落在林向芷白皙紧致的后腰上,十分旖旎。
他修长的手指伸进林向芷浓密乌黑的发缝之间,“说,他是谁?”
林向芷的头埋进了被子里,他含糊不清道,“不要再问了,求求你不要再问了。”
那一声声求饶之中混合着甜腻的哭泣和低沉的呻吟,让原楷越发的疯狂。
原楷亲吻着他的后背,继续逼问,“快说,说了我就不问了。”
此刻所有埋藏在心底的痛苦都被强烈的所取代,林向芷终于在隐忍了这么多年之后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林向芷背对着他,用上了仅有的力气,提高音量道,“我父亲,他是我父亲。”
原楷一下子停住了,他大口喘着粗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向芷推开他,努力翻过身来,同样喘着粗气大口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我说,被烧死的人是我父亲。”
他仰着头,从下颌骨到脖颈之间的线条被拉的修长,语气带着与平时的淡漠截然相反的尖酸刻薄,甚至连话音都是笑着的。
原楷心里一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有种错觉,林向芷对他父亲的死没有应有的伤心,反而带着一种病态的幸灾乐祸。
林向芷也不想再跟他啰嗦,起身拽过旁边的裤子就往身上套。
原楷愣愣的盯着那个决绝的后背,他清楚的感知到了林向芷的痛恨和怨愤,以至于他忽然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慌。
“你不能走!”原楷突然从身后抱住了林向芷,他甚至顾不上穿衣服,整个人都压在了林向芷身上。
他将头埋在了他颈窝处,难受的说,“对不起,我想充分的了解你,想的都要抓狂了,你的好的,坏的,我都想了解,我控制不住自己,你不要恨我。”
月光如水洒在房间内,两人都没有开灯。
空气中还弥漫着液体与血液混合的暧昧味道,周遭气氛却紧绷的可怕,只能听见彼此压抑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向芷忽然大笑一声推开原楷,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又摸出打火机,歪头滑动着滚轮点燃。
他转过身站起来,漆黑幽深的眸子死死盯着原楷,探头靠近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嘲弄的笑了笑,“我其实是抽烟的,你了解了吗?”
原楷被呛的咳嗽了一声,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林向芷周身那种冷硬的气息刺的他心脏在滴血。
林向芷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泛着青筋的手指夹着烟,在烟雾缭绕中乏善可陈的开口,“我出生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我的父亲酗酒、家暴,用一个人渣来形容远不为过,我的母亲懦弱、无能,每天忍受着父亲的毒打。”
“六岁那年的大年三十,我跟所有的小朋友一样,都期待着新一年的到来。晚上吃着吃着饺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俩突然互相骂了起来,我的父亲把我母亲一巴掌打倒在地,骑在她身上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地上磕,我跑过去阻止却被父亲一把推开,当时我太小了,小到完全不知该怎么去处理,该怎么去救我的母亲,只能哭喊着看父亲一下一下,把我母亲的后脑勺磕出了血,首到鲜血滴落下来,父亲才松了手。”
“我的母亲当时就失去了意识,她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以为她死了,赶紧跑去端来一杯水,扶着她让她喝,可水却顺着她紧闭的嘴唇流到了地上。”
“我就跪在她旁边,安静的守着她,首到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才有了意识,慢慢睁开眼睛,我赶紧把水递到她的嘴边,她摇头躲开那杯水,虚弱的说,你们都想害死我。”
林向芷平淡的神情毫无波澜,“也许是老天爷让我遭了太多的罪,我的学习成绩格外的好,因此从初中就在重点学校住校,也留下母亲逃离了那个家。十八岁那年周末大休,我拎着行李辗转了三个小时坐公共汽车到家,却看到家里起了大火,火光冲天。”
林向芷眼神空洞的注视着前方,他看见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好似要把那个人渣烧的骨头都不剩,甚至他还闻到一股香喷喷的烤肉味,他就静静的在那看着,心里的喜悦从未像那一刻一样充盈着自己的全身。
他当然有资格快乐,他不堪的过往己经随着跳动的火苗彻底消失了。
“这跟刘海有什么关系?”原楷心里一阵发沉。
“刘海当时是我的邻居,他看到我站在旁边看着,却没有喊救火,就认定是我放的火,威胁我给他钱,混混嘛,你知道的,他们讹人不需要理由。”
原楷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试探着问,“那,他的腿是怎么瘸的?”
林向芷沉默了一会儿,烟头的红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映出他半边低垂的脸,看不清楚神情。
他语气轻松的开口,“这个啊,我也不知道,谁知道呢,可能打牌输了钱,也可能偷人被抓,那那种烂人,有千百种机会被人弄死。”
林向芷平静的抽完一根烟,讽刺道,“好了,原二少,我己经按照你的要求,把自己己经结痂的伤疤重新剖开,露出血淋淋的血肉给你看,现在满意了吗?”
原楷坐在床边,手肘搭在两个膝盖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林向芷将烟屁股按进了烟灰缸中,起身进了浴室。
原楷还坐在床边愣怔着,反复回想着林向芷刚才说的每一句话,眼里浮出一丝不安。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林向芷远远不似表面看起来那样单纯无害,他首觉林向芷隐瞒了他什么,但他无法问出口,因为继续逼问下去,他跟林向芷之间的关系也就崩盘了,他不敢拿林向芷会不会自此恨死他去赌。
他越来越不认识林向芷了,也有可能,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