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林的眼睛被飞溅的鲜血糊住,看出去的视线内一片腥红。
手上挣扎的力道松了,奥列格的身体从他手中脱落,倒在了地上。
发出一声不轻的撞击声。
透过血色的视线,他看见维克多在笑,看着他笑。
他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枪,再看向倒在地上双眼大睁,却己经没了气息的人,心脏开始不受控的狂跳。
他杀人了。
他真的杀人了!
猛地抬眼看向门口,然而刚才还站在门口的维克多却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抬手拭了下眼睛,血水跟着泪珠流出来,视线变得清明。
门前确实空无一人。
而他的脚下,却实实在在的躺着奥列格的尸体。
这不是做梦,他真的杀人了。
脑子突然一下清醒过来,他扭头看向墙上的气窗,那是他唯一可以逃生的机会。
气窗狭窄,一个成年男人的体型很难穿出去,但洪林够瘦,试一试或许能行。
没有时间再给他犹豫,他将手中的枪揣进裤兜里,捡起地上的衣物,踩着奥列格的身体摸到了气窗口。
用衣服包着手将窗户玻璃砸碎后,顾不得脸上被玻璃碎渣划破的疼痛,他立马将衣服从窗口塞出去,再抓着窗口,脚在墙上蹬了两下,上半身钻进气窗。
维克多从里面出来,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慢悠悠的在洗手池边洗着手。
等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他才关掉水龙头,离开了卫生间。
两个保镖在门口等着,因着奥列格的命令,即便里面传来动静不正常,他俩也没有进去查看。
拿钱办事而己,做好命令之内的事情就行。
看到维克多出来,他们也没有多问,跟维克多打了个招呼。
维克多拿手帕擦着手,轻描淡写的开口:“奥列格被他的新宠杀了,人逃了,你们报警吧。”
保镖先是一愣,就见维克多看过来,“听清楚了吗?”
那双绿眸带来的压迫感太过强大,让两名保镖下意识的身体一震,忙不迭的点头。
“听清楚了。”
维克多收回视线,“不该说的别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丢下这句,他拄着拐缓步离开。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后,两名保镖才吐了口气,急忙进卫生间查看。
奥列格倒在地上,脑袋下流出的血染红了地面,在他身后的墙上,有几个脚印,以及被砸碎的气窗。
“你在这守着,我去报警。”其中一名保镖说。
另一名保镖连忙拉住他,“就按照维克多先生交代的说,不要说在这里见过维克多先生。”
干这一行久了,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们太清楚,现在他们的雇主己经死了,他们就是无主的狗。
无主,就要懂得自保。
洪林从气窗跳下来后,才发现这里是酒店后面的一条小巷子,外面黑漆漆的,连盏路灯都没有,更是无人路过。
这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再好不过,他抓起地上的衣服,边跑边往身上套。
从小巷子里钻出来,前面就是大马路。
虽然莫斯科是大城市,但苏联刚解体,此时的俄罗斯正是混乱的时候,黑道盛行,晚上的街道上并没有几个行人。
洪林毫无目的地跑,他对这座城市丝毫不熟悉,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现在街上,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
哪里,又才是他的容身之处。
他只知道跑,往前跑,跑得越远越好,这是他久违的自由。
寒风从耳畔刮过,被打缺掉一块的耳骨都在这刺骨的寒意下变得麻木,丧失了痛觉。
他却在奔跑中越来越兴奋。
他终于逃出来,终于自由了,终于不会在沦为别人的玩物了。
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处,洪林跑不动停下来时,身边是陌生的街道跟房屋。
他弓身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身上热气腾腾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
这时,自由的狂喜退却,理智开始回归,他渐渐意识到这事件的诡异之处。
维克多为什么要放他走?
他明明看见了自己杀人,门外就是奥列格的保镖,只要他张口,自己就跑不掉。
按照维克多的性格,就算他不打算把自己交出去,起码也会以此为把柄来要挟自己。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走了。
洪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维克多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自己走的,他怎么可能放自己走。
叔叔还在他的手里,刘奎夫妇也在他的手里,自己又怎么跑得掉。
想到这,洪林突然明白了。
维克多这是在考验他,看他会不会真的借着这个机会跑了。
如果他真的走了,那么...洪广跟刘奎夫妇的命就没必要再留。
而他,也肯定跑不掉,一定会遭到维克多的报复。
越想越后怕,洪林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惧意跟怒气交缠,让他忍不住破口怒骂出声。
“维克多,我草你大爷!”
明亮的卧室中,一身黑色睡袍的金发男人坐在沙发中,长腿交叠,修长的手指拿着一封晚报翻阅着。
在男人对面,一个黑发男人抽着烟,时不时的看一看手腕间的表。
“这都凌晨了,你确定洪林会回来?”
金发男人头都没抬,也没回答他的话,而是淡声开口:“你该滚了。”
“啧,我睡不着,在你这坐会,我实在是好奇他到底会不会回来。”
金发男人放下报纸,抬眼看过去,绿眸透着一股看不透的幽暗,“你对他很感兴趣?”
李自由立马摆手,“我对男人可没兴趣,我是对你感兴趣。”
他熄灭掉手中的烟,双手抱头靠在沙发上,“多新鲜啊,你维克多还有对一个这么上心的时候,,而且还是一个男人,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好奇到,他都忍不住想要添点麻烦了。
这样的戏码,这辈子或许很难再看见。
维克多没有给他看戏的的兴趣,张口正要下逐客令,房门被敲响。
李自由一下子从沙发上坐首。
“当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