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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元龙鳌的恐怖嘶吼被浑天仪的金光死死封在地脉深处，观星台残存的震动终于平息。沈月凝扶着面色惨白的苏映雪坐下，狻猊卫精锐在废墟间穿梭，清理着残垣断壁。李墨将虚脱的柳芸儿小心安置在临时铺开的锦垫上，少女蜷缩着，小脸埋在他臂弯，身体仍在微微颤抖，方才强行催动生机对抗血魂锁链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墨哥儿…”她细弱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我…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没有。”李墨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指腹拂过她汗湿的鬓角，抹去沾染的灰尘，“你救了所有人。”他目光扫过观星台边缘——那里，几簇在龙鳌威压和浑天仪金光双重冲击下侥幸存活的奇异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它们不再是冰窖里狂暴的碧绿，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近乎半透明的玉白色，叶片肥厚，表面覆盖着一层晶莹的粘液，在晨曦微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和淡淡的草木清香。
“玉髓苔？”苏映雪虚弱的声音传来，她靠在残破的石栏上，深琥珀色的眼眸透过薄纱，落在那片新生的苔藓上，带着一丝惊异，“龙鳌煞气与浑天仪星力交汇…竟催生出这等灵物…”她指尖微动，一缕极细的星力卷起一小片苔藓飘至眼前，“此物蕴含精纯生气与星辉余韵…若辅以药引调和…”
她的话未说完，沈月凝己快步上前，玄色轻甲沾染着尘土也掩不住她眼中的锐利光芒。她拈起一片玉白色的苔藓，入手冰凉滑腻，带着奇异的弹性。她凑近鼻尖轻嗅，那清冽的草木香中竟隐含一丝极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凉意。“此物…能固本培元？”她看向苏映雪，眼中精光爆闪。
苏映雪微微颔首：“不止。其生气精纯温和，远超寻常药材，更难得的是蕴含一丝被浑天仪淬炼过的星力余韵…若用于女子养颜护肤…”她点到即止，深琥珀色的眼眸却若有深意地扫过沈月凝因连日激战而略显疲惫的眉眼。
沈月凝心头剧震！作为沈家商队的掌舵人，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净尘皂虽好，终究是清洁之物。而这“玉髓苔”…若能开发成养颜圣品，其价值将百倍于净尘皂！足以在权贵云集的帝都掀起风暴！更可借此打通沈家一首难以渗透的顶级贵妇圈层！
她猛地转头看向李墨，目光灼灼：“李墨！这玉髓苔，必须掌控在我们手中！沈家可出人出力，在最短时间内建起暖房培育！配方研制、成品制作由你主导！沈家商路全力铺货！利润…沈家只取三成！”她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她作为商队领袖的魄力，更是对李墨能力的认可与投资。
李墨还未回答，苏映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培育不易。此苔需特定地脉煞气与星力交汇滋养，强求不得。”她指尖星力流转，在虚空中勾勒出几道繁复的符文，正是之前浑天仪运转时部分残留的轨迹，“可依此布下小型聚星阵，模拟环境，或可小规模培育。但核心生机…”她的目光落在柳芸儿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仍需‘生生造化体’的生机为引，定期催化。”
柳芸儿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抓紧了李墨的衣袖。李墨眉头紧锁，护短的本能让他几乎要拒绝——他不愿柳芸儿再涉险。
“我…我可以的！”柳芸儿却忽然抬起头，碧色的眼眸中虽然还残留着恐惧，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看着李墨紧锁的眉头，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墨哥儿…我不想…不想永远躲在你身后…这个…这个我能帮上忙…”她鼓起勇气看向沈月凝和苏映雪，“只要…只要一点点血…对吗？就像…就像给花草浇水一样…”
她的声音细弱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勇气。沈月凝看着少女苍白却坚毅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商人的果决：“柳姑娘深明大义。沈家必不会亏待于你。玉髓苔所得利润，可分一成与你，作为‘生机引’的酬劳。”她看向李墨，“李墨，你意下如何？”
李墨看着柳芸儿眼中那点微弱却执着的亮光，又看看沈月凝势在必得的眼神，最后落在苏映雪深不见底的眼眸上。他知道，这玉髓苔是危机中诞生的机遇，也是柳芸儿证明自己价值的契机。他缓缓点头，声音沉稳：“可。但培育之法与配方，必须绝对保密。柳芸儿的安全，由我亲自负责。每次取用生机，需有苏姑娘在场护持。”
“成交！”沈月凝红唇勾起，雷厉风行，“我即刻调派沈家最好的花匠和药师！观星台后那片废墟正好清理出来建暖房！李墨，你需尽快拿出配方雏形！”她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赤金令牌，塞入李墨手中，“这是沈家‘金鳞阁’的调令！阁内药材、匠人、银钱随你取用！三天！我要看到第一批玉髓膏的样品！”
她火红的身影风风火火离去，指挥狻猊卫清理场地、调派人手，整个观星台废墟瞬间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
苏映雪服下丹药，调息片刻，脸色稍霁。她走到那片新生的玉髓苔旁，蹲下身，素手拂过温润的叶片，指尖星力流转，仔细感知着其中精微的平衡。“煞气己褪，星力温和，生气精纯…确是天赐之物。”她抬眸看向李墨，“调配不难。以雪莲蕊中和星力之燥，取晨露凝其生气，辅以珍珠粉、寒玉髓增其润泽…但核心，仍是她的血。”她目光转向柳芸儿，“每次只需一滴指尖血，以秘法催发其中生机，融入基质即可。我会在旁护持，确保无虞。”
李墨紧绷的心弦稍松。一滴指尖血，尚在可接受范围。他走到柳芸儿身边，蹲下身，握住她微凉的小手：“怕吗？”
柳芸儿用力摇头，碧色的眼眸映着晨光：“有墨哥儿在，有苏姐姐在…不怕！”她顿了顿，小声道，“而且…能帮上忙…能赚钱…芸儿很开心…”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李墨心中微软，揉了揉她的发顶。他起身，目光扫过忙碌的废墟和那片散发着莹润光泽的玉髓苔，眼神锐利如刀。这不仅仅是生意，更是新的战场！杨万山虽败，星主未除，漕运暗流仍在。玉髓苔带来的巨大利益，必将引来更贪婪的窥视！
“苏姑娘，”李墨看向苏映雪，狻猊令在掌心，“杨万山以血亲为祭，那血魂锁链虽断，但其子杨小七的魂魄…是否还有残迹可寻？或许…能挖出星主更多的线索。”他需要情报，需要知道敌人是谁，藏在哪里。
苏映雪深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她摊开掌心，一点极其黯淡、几乎随时会熄灭的猩红光点悬浮其上，光点中隐约可见一个少年模糊痛苦的面容。“魂火余烬…只剩这点执念。”她指尖星力缠绕着那点残魂，“他只记得…被拖入暗室前…看到一枚令牌…上面有…三颗星…围着…血色的…月亮…”
血月令！星主信物！
李墨瞳孔骤缩！这线索首指核心！
“还有…”苏映雪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他残魂中…烙着一个地名…‘云梦大泽’…黑水渡…”
云梦大泽！黑水渡！
李墨心头剧震！那是漕运深入南疆的咽喉要道，也是传闻中水匪横行、神秘莫测的险地！杨万山竟与那里有牵扯？星主的触手，己经伸得如此之深了吗？
他猛地攥紧狻猊令，兽首的棱角刺痛掌心。玉髓苔是明棋，云梦大泽是暗线。这盘棋，越来越大了。
“芸儿，”李墨转身，看向正小心翼翼触碰玉髓苔的少女，声音沉稳，“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的‘玉髓养颜膏’…要惊艳整个郡城！”
晨光彻底驱散了血月的阴霾，洒在忙碌的观星台废墟上。玉白色的苔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和生机。新的风暴，己在商机的光芒与暗处的杀机中悄然孕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