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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山脉的夜比山外来得更早，寒意如水般渗入骨髓。
风掠过树梢时发出沙沙低语，带着腐叶与苔藓混合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李牧裹紧兽皮斗篷，看小狸的身影在雾里窜成一道浅灰色的弧——这只青纹狸猫的耳朵支棱着，每片绒毛都浸着夜露，正用的鼻尖贴着地面，替他探开迷障。
它偶尔停下嗅一嗅空气中的腥气，那气味混杂着腐烂的植物和某种不祥的金属味。
“灰爪，靠左边。”他低声唤了句，火耳狼立刻压低身子，尾巴绷成首线，狼爪在腐叶上捺出浅浅的印子，踩碎枯枝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三兽里数灰爪最凶，此刻却乖得像块烧红的炭，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炸开来。
它的呼吸轻轻拂过李牧的小腿，温热中透着一丝躁动。
雾越来越浓了。
视线仿佛被一层湿漉漉的纱布遮住，远处的树木轮廓模糊，像浮动的墨团，连月光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而陈旧的味道，像是沉睡多年的坟墓里飘出的气息。
李牧的靴底碾过湿滑的苔藓，脚下一滑，手忙脚乱扶住树干，掌心传来树皮粗糙的触感，还有一丝滑腻的冷意。
他伸手抹了把脸，指尖沾着腐殖土的腥甜，突然顿住——五步外的枯树底下，有团暗褐色的东西。
是兽骸。
他蹲下身，指节抵住那截泛白的肋骨，冰凉而坚硬，断口处却异常齐整，像被快刀削过，骨茬上还凝着半干的血珠，散发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更让他皱眉的是脚边的碎末：指甲盖大小的晶块，泛着幽蓝光泽——是兽核碎片。
他捏起一块，指腹被棱刺硌得发疼。
“能把兽核炸成这样……”
“叮——检测到非法狩猎痕迹，是否发布任务？”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李牧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一阵细微的嗡鸣从耳边划过，仿佛有什么危险正在逼近。
他猛地抬头，雾里的树影突然都成了藏刀的鞘。
树叶间隐约传来窸窣声，像是某种生物在悄然靠近。
小狸不知何时跳回他肩头，软乎乎的爪子揪着他耳垂，喉间发出细不可闻的咕噜——这是它警惕时的习惯。
那声音轻微却令人不安，像是黑暗中的一根针，轻轻戳进他的神经。
“任务发布：击败三名同阶敌人（当前进度：0/3）。
完成奖励：《驯兽口诀·初级篇》×1。”
话音未落，脚下的草丛突然炸开！
李牧瞳孔骤缩，本能地往旁翻滚。
数根拇指粗的铁链擦着他腰侧扫过，撞在身后的树干上，迸出火星，灼热的气息擦过皮肤。
他滚进灌木丛时，灰爪己经低吼着扑了出去——月光从雾缝里漏下来，照见三个身影从树后窜出，手里握着带倒刺的猎网。
“小狸！”他咬着牙喊，青纹狸猫应声弹起，在树冠间几个纵跃便没了踪影。
剩下的盗猎者显然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其中一个愣神的功夫，灰爪己经扑到跟前，狼嘴精准咬住他持刀的手腕。
“啊！”那人大叫着甩刀，刀刃划破灰爪的前腿，却换来更狠的撕咬。
狼爪深深扣进他大腿，血立刻浸透了粗布裤管，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另一个盗猎者趁机甩出猎网。
李牧就地一滚避开，抄起脚边的断枝反手刺向对方膝盖。
“咔”一声脆响，那人痛得蜷成虾米，断枝尖儿正抵在他喉结上，能清晰感受到他喉咙的颤动。
“第三个！”他心里一紧，余光瞥见左侧树后有动静。
可还没等他转身，头顶突然掠过一阵风——小狸从树冠倒吊下来，尖爪准确勾住那盗猎者的发绳。
那人本能地去抓脸，却被狸猫顺势一扑，撞进身后的刺藤丛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系统提示：任务进度更新：击败两名同阶敌人（当前进度：2/3）。”
李牧喘着粗气站起身，灰爪的腿还在淌血，却仍挡在他跟前，狼毛炸成一团火焰，鼻息喷出滚滚热浪。
他摸出怀里的灵引丹，塞进灰爪嘴里，指尖触到狼嘴的温热，“忍着点，回去给你找最好的伤药。”
那两个被制住的盗猎者缩在树底下，一个捂着手腕发抖，一个抱着膝盖抽气。
他们身上散发出汗水与恐惧混合的味道。
李牧扯下他们腰间的粗绳，把人捆在树干上时，听见其中一个小声骂：“疤爷要是知道……”
“疤爷？”他动作一顿，抬头望向雾深处。
回应他的是一阵低沉的冷笑，仿佛从西面八方涌来。
雾像被撕开道口子，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信步走来。
他左脸从眉骨到下颌有道狰狞的刀疤，在夜色里泛着青，身上的皮甲沾着暗褐色的血渍，手里提着柄带血的开山刀。
脚步沉重，踏碎落叶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骨头。
“小子，”黑疤眯起眼，刀背敲了敲掌心，“胆子不小啊……敢闯我的地盘。”
他身后的雾更浓了，隐约能看见两个影子在移动——是另外两名手下。
李牧按住腰间的短刃，指腹蹭过刀鞘上的兽纹，冰冷的金属质感让他稍微镇定。
识海里，小狸的情绪像根绷紧的弦，灰爪的伤处传来刺痛，却混着跃跃欲试的凶性。
山风卷着雾灌进领口，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急促。
这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