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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的成绩单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苏洁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苏洁同学，期中考试年级第一！”校长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带着掩饰不住的赞赏，“大家要向苏洁同学学习！”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李向阳拍得最起劲，还故意冲苏洁挤眉弄眼。苏洁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可她知道，有人正死死盯着她，六年级的周琳，她的表姐。
周琳站在教室后门，眼神阴郁地盯着苏洁的背影，指甲掐进掌心。她这次考了全校倒数第三，回家肯定又要被骂。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寄人篱下的丫头片子能考第一？
放学路上，周琳故意放慢脚步，等苏洁走近时，猛地撞了她一下。
“哎呀，不好意思。”周琳假惺惺地笑了笑，“没看见你。”
苏洁没吭声，绕过她继续往前走。周琳盯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转身往家跑去。
一进门，她就扯着嗓子喊：“妈！你知道苏洁昨天干了啥吗？”
舅妈正在灶台前炒菜，头也不抬：“她能干啥？又考第一了？”
周琳撇撇嘴，压低声音：“她偷东西！昨天张婶来学校了，苏洁偷她家苹果，被当场逮住了！全校都知道了！”
舅妈手里的锅铲一顿：“啥？”
“千真万确！她还赔了五块钱呢！”周琳添油加醋，“王老师都批评她了！”
舅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真的？”
“我亲眼看见的！张婶揪着她骂，说她手脚不干净！”
舅妈“啪”地摔下锅铲，转身就往阁楼走。
苏洁刚放下书包，舅妈就冲了上来，一把揪住她的耳朵：“死丫头！长本事了啊？偷东西？！”
苏洁疼得眼泪首冒：“我没有……”
“还狡辩！”舅妈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张婶都去学校告状了，你还敢说没有？！”
苏洁的脸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响。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
“赔了五块钱？你哪来的钱？”舅妈厉声质问，“是不是偷家里的？！”
“那是我自己的……”
“放屁！”舅妈一把拽过她的书包，粗暴地翻找，“你吃我的住我的，哪来的钱？肯定是偷的！”
书包里的书本、铅笔盒哗啦啦掉了一地，苏洁蹲下去捡，却被舅妈一脚踢开：“滚一边去！小偷还有脸捡东西？！”
舅舅坐在堂屋的板凳上抽烟，始终一言不发。
苏洁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一丝希冀：“舅舅……”
舅舅别过脸，吐出一口烟圈，仿佛没听见。
那一刻，苏洁的心彻底凉了。
晚上，苏洁蜷缩在阁楼的角落里，脸颊还肿着。楼下传来舅妈和舅舅的争吵声。
“你姐两口子的抚恤金，是不是该拿出来给琳琳交补习费了？”舅妈的声音尖利，“琳琳成绩这么差，再不补课，初中都考不上！”
舅舅闷声道：“那是小洁的钱……”
“什么她的钱？她吃我们的喝我们的，那不是钱是什么！”舅妈不依不饶，“再说了，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迟早要嫁人！”
苏洁死死咬着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
父母车祸去世后，肇事司机赔了一笔抚恤金，舅舅作为监护人代为保管。可这笔钱，她一分都没见到。
她的学费是学校减免的，她的衣服是之前从城里带来的，就连她唯一的一支钢笔，也是王老师送的。
而现在，他们连她父母用命换来的钱都要抢走。
第二天早上，苏洁肿着眼睛去上学。李向阳早早地等在校门口，见她来了，赶紧凑上去：“喂，你……”
苏洁看都没看他一眼，径首走进教室。
李向阳挠挠头，心里堵得慌。
昨天放学后，他偷偷跑到张婶家，趁着天黑，把五块钱塞进了她家门缝里，还附了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
“苹果是我偷的，钱还你，别冤枉苏洁。”
他本来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可今天早上，张婶来学校送菜，看见他时依旧横眉冷对，还故意大声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偷东西还不敢认！”
李向阳一愣——张婶没收到钱？
他赶紧跑到张婶家门口，发现门缝下的钱和纸条都不见了。
“妈的，被风吹走了？还是被人捡走了？”李向阳懊恼地捶了下墙。
上课铃响了，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偷偷瞥了一眼苏洁。
她的侧脸苍白而倔强，嘴角还有一丝淤青。
李向阳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那些恶作剧，可能真的伤害到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