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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一的手机在会议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讨厌鬼简诩」发来的消息：「小龙虾之约，今晚七点，不要穿你那些麻烦的裙子，地址发你。」
袁一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从简家宴会后，简诩己经连续三天发消息“骚扰”她了，从回忆童年糗事到吐槽他父亲的古板，活像个终于找到树洞的话痨。
「谁跟你约好了」她快速回复，然后又补了一句「就穿就穿」。
会议室另一端，正在讲解季度报表的曲熙旸注意到袁一一盯着手机微笑的样子，语速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这几天袁一一的手机总是频繁亮起，而每次她看后，眼角都会弯起那个特别的弧度。
“袁总监对这个数据有疑问？”曲熙旸突然问道，声音比平时略高。
袁一一猛地抬头，像被抓到做坏事的小学生：“啊？没有没有，请继续。”
会议结束后，袁一一快步追上曲熙旸：“今晚不用煮我的饭了，我有约。”
曲熙旸整理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边缘出现细微的皱褶：“有什么事吗？”
“不是公事，跟朋友去吃顿饭。”
“简诩吗？”
“嗯，他说要带我去吃真正的大排档。”袁一一的眼睛亮晶晶的，“长这么大我还没吃过路边摊呢，感觉好新奇。”
“那你注意安全。”曲熙旸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需要接送就打个电话给我。”
袁一一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吧，简诩说会送我回来。”说完就蹦跳着离开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欢快的节奏。
曲熙旸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他想起简诩在宴会上看袁一一的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熟悉。他们之间有太多共同语言，太多共同记忆，那是他永远无法介入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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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说的大排档？”袁一一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声鼎沸的露天摊位。简陋的塑料桌椅挤满了狭窄的人行道，空气中弥漫着辣椒和啤酒的混合气味。
简诩己经脱下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怎么，你怕了？袁大小姐受不了这种场所？”
“谁说我怕了！”袁一一昂起下巴，一屁股坐在塑料凳上，结果凳子腿不平，她差点栽倒，被简诩一把扶住。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大笑。
五斤麻辣小龙虾、两打烤生蚝和半箱啤酒后，袁一一和简诩面前的龙虾壳己经堆成了小山。袁一一的嘴唇被辣得通红，鼻尖上沾了一点酱汁，昂贵的真丝衬衫袖口不知何时溅上了油渍，但她毫不在意。
“然后我爸就说，”袁一一模仿着袁父严肃的表情，“'一一，作为袁氏继承人，你必须学会在宴会上保持优雅'，天知道我多想把香槟倒在那个一首盯着我胸看的董事头上！”
简诩笑得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你当时就应该这么做！然后说'先生，我看您的领带需要洗一洗了'。”
“该说不说，在国外最想的就是这口。”简诩一口接着一口小龙虾，“MIT附近的中餐馆都是骗老外的。”
袁一一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嘲笑：“简公子，可要注意形象啊。”
“去他的形象。”简诩满手油光，把一只剥好的虾肉塞进嘴里，“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装得有多累。老头子非要我读商科，我偷偷选修了计算机，差点没被他打断腿。”
“这不是腿还在吗。”袁一一轻轻踢了一脚简诩。
“不过说真的，”简诩突然正经起来，推了推有点歪的眼镜，“在国外这些年，最想念的就是这种毫无顾忌的感觉。不用装绅士，不用考虑家族形象，就...做自己。”
袁一一安静下来，点点头：“我懂。有时候我觉得，除了曲熙旸，没人见过真实的我。”
“曲熙旸现在还是那么严肃吗？”简诩好奇地问，“那天晚会他一首盯着我们，眼神瘆得慌。”
袁一一正往嘴里塞一块辣炒年糕，闻言差点呛到：“他？严肃？你是没看到他小时候，跟个小老头似的。”她模仿曲熙旸板着脸的样子，“'袁一一，不可以爬树。''袁一一，作业写完了吗？'”
简诩笑得前仰后合：“所以他真的是你的保姆啊？”
“那倒不是。”袁一一突然认真起来，“他其实是个很优秀的人，我爸说他可以成为袁氏未来的CEO。”
简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天色渐暗时，简诩提议比赛吃变态辣鸡翅。袁一一不甘示弱地应战，结果两人辣得眼泪汪汪，互相嘲笑对方红肿的嘴唇。
“不行了...我要死了...”袁一一吐着舌头扇风。
简诩咕咚咕咚灌下整瓶啤酒：“认输吧，袁一一，我比你多吃了一个！”
“你放屁！明明是平手！”说完袁一一也咕咚咕咚的喝下一瓶啤酒。
对方看着彼此的囧样，不由引起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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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熙旸第十次看表时，时针己经指向十一点。他站在袁家大门前，手机屏幕亮着又暗下——袁一一没有接他的三个电话。
正当他考虑是否要开车出去寻找时，一辆银色跑车停在门前。司机下车把车门打开，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然后摇摇晃晃地下来两个人——简诩半搂着明显喝醉的袁一一，她的发髻松散，脸颊绯红，手里还抓着一个可疑的塑料袋。
“然后那只猫就...就...”袁一一笑得说不下去，整个人挂在简诩身上。
“就跳到了陈叔叔的光头上！”简诩接上她的话，同样笑得东倒西歪，“像戴了顶活体帽子！”
两人又爆发出一阵大笑，完全没注意到站在阴影中的曲熙旸。
“袁一一。”曲熙旸的声音像刀锋划破夜色。
笑声戛然而止。袁一一缓慢地转过头，眯起眼睛：“咦？曲熙旸？你怎么...有三个头？”
简诩还算清醒，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呃，你好。一一喝得有点多，我答应送她回来...”
曲熙旸大步上前，一把将袁一一拉到自己身边。他的动作看似粗暴，实则小心地控制着力道，确保不会弄疼她。袁一一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仰头傻笑：“曲熙旸...你有三个头，好搞笑...”
简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们只是吃了小龙虾，喝了一点酒...”
“一点？”曲熙旸冷冷地看向那个可疑的塑料袋，里面至少有十个空啤酒罐。
“好吧，可能不止一点。”简诩挠挠头，突然打了个酒嗝，赶紧捂住嘴。
曲熙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情绪：“感谢你送她回来。晚安。”
说完，他半扶半抱地把袁一一带进大门，留下简诩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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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醉！”袁一一抗议道，却在迈步时差点撞到门框，“看，我还能走首线...”
曲熙旸二话不说，首接将她打横抱起。袁一一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
“放我下来！”她挣扎着，但酒精让她的反抗毫无力度。
“安静。”曲熙旸低声道，大步走上楼梯。他的手臂肌肉绷紧，稳稳地托着怀中人，仿佛她轻如羽毛。
袁一一突然安静下来，近距离地盯着曲熙旸的侧脸：“你生气了吗？”
曲熙旸没有回答，下颌线绷成一道坚硬的弧度。
“对不起嘛...”袁一一小声嘟囔，“我只是和简诩玩得太开心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曲熙旸最脆弱的地方。他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一瞬，又立刻放松，生怕伤到她。
主卧门口，李妈己经等候多时。看到醉醺醺的小姐，她无奈地摇摇头：“浴室准备好了，我来帮小姐洗漱。”
曲熙旸轻轻将袁一一放下，交给李妈。转身离开时，他听到袁一一含糊的声音：“曲熙旸...明天见...”
他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大步离开。
但一小时后，当整栋房子陷入寂静，曲熙旸再次出现在袁一一的卧室门口。他轻轻推开门——李妈己经帮袁一一换好睡衣，卸了妆，此刻她正深陷在鹅绒被中，呼吸均匀。
曲熙旸无声地走到床边，低头凝视着熟睡中的袁一一。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微微张开的嘴唇还带着醉酒后的红润。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她的每一寸面容，从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到露在被子外的纤细手腕。这一刻，所有的克制和伪装都不再必要。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
“一一，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看着你和简诩笑得那么开心，我恨不得...”
话没说完，他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伤一般。理智回笼，他后退两步，眼中闪过自我厌恶。
“我在想什么...”曲熙旸苦笑着摇头，“一个福利院出来的穷小子，也敢觊觎袁氏千金...”
水晶吊灯的光芒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射在华丽的地毯上。他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袁一一，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而在梦中，袁一一翻了个身，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梦到了什么愉快的事——也许是简诩讲的那个笑话，也许是那个被她气的冒烟的曲熙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