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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家花园被改造成了花的海洋。白色玫瑰与淡蓝色绣球花交织成拱门，红毯两侧的水晶灯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袁一一站在伴娘席上，看着红毯尽头一身白色西装的简诩——他紧张得不断调整领结，眼睛却始终盯着入口处，等待他的新娘。
钢琴版《 in D》响起，所有人起立。温筎筠挽着父亲的手臂出现在花门下，一袭露背鱼尾婚纱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头纱下的脸庞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美丽。
“哇...”袁一一不自觉地轻叹出声。那个曾经把男生打得哭爹喊娘的小霸王，此刻美得像个童话。
余光中，她注意到站在简诩身旁的曲熙旸。作为伴郎，他穿着与简诩同款的白色西装，却因气质迥异而穿出了完全不同的感觉——简诩像阳光般灿烂，而他则如月光般清冷。此刻，那双总是深沉难测的眼睛正望着她，仿佛透过她在看着什么遥不可及的梦。
袁一一心头一跳，慌忙移开视线，专注于正在走向新郎的温筎筠。
婚礼仪式温馨而简洁。当简诩颤抖着说出“我愿意”，俯身亲吻新娘时，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袁一一使劲鼓掌，眼眶微热——她从未见过简诩如此幸福的表情，也从未想过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温筎筠会露出这般甜蜜羞涩的笑容。
“现在，请伴郎伴娘交换戒指。”司仪宣布。
袁一一从丝绒枕上取下戒指，走向曲熙旸。阳光下，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当他把戒指递给她时，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一丝电流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他们看起来很幸福。”曲熙旸突然低声说，目光落在正在拥吻的新人身上。
袁一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点点头：“是啊，没想到简诩这个不着边际的人会有这么一天。”
“你呢？”曲熙旸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掌声淹没，“会想过这样的场景吗？”
袁一一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没仔细想过。”
这是谎话。在看到温筎筠穿上婚纱的那一刻，她就不受控制地想象过自己站在那个位置的画面。而更让她心惊的是，站在她对面的，始终是眼前这个人的轮廓。
仪式结束后，宾客移步宴会厅。袁一一忙着帮温筎筠整理婚纱裙摆、递水补妆，像个尽职的小蜜蜂。曲熙旸则被简诩拉去应酬各路宾客，两人像两条平行线，在热闹的婚礼上各自忙碌。
首到晚宴开始，他们才再次坐到一起——伴郎伴娘的位置相邻。
“累了吗？”曲熙旸为袁一一拉开椅子，轻声问道。
袁一一摇摇头，却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小腿。为了搭配伴娘裙，她今天穿了双不算舒适的高跟鞋。
曲熙旸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没说什么，只是招手叫来服务员，低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一杯温水和一双平底鞋送到了袁一一面前。
“换上吧。”他简短地说。
袁一一眨眨眼：“现在？”
“你的脚踝己经红了。”曲熙旸的目光扫过她纤细的脚踝，那里确实被鞋带磨出了一道红痕。
袁一一心头一暖，乖乖在桌下换上了平底鞋。尺寸刚好合适，柔软的鞋底像踩在云朵上。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曲熙旸抿了一口香槟：“我知道关于你的很多事。”
这句话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心尖，袁一一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低头切盘子里的牛排。肉汁的牛排被完美地切成小块——曲熙旸不知何时己经帮她完成了这个动作。
晚宴在欢声笑语中继续。新人敬酒环节，简诩己经喝得满脸通红，温筎筠却依然清醒如初，霸气地挡下了所有想灌醉新郎的酒。
“一一，”温筎筠突然把酒杯塞到她手里，“替我陪这桌喝一圈，我去收拾那个想灌醉简诩的王八蛋。”
袁一一还没反应过来，温筎筠己经杀气腾腾地走向另一桌。她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满桌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站起来。
“我酒量不太好...”她小声对曲熙旸说。
“我知道。”曲熙旸站起身，接过她的酒杯，“我来就好。”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曲熙旸替袁一一挡下了所有敬酒。他的酒量出奇的好，十几杯香槟下肚，依然站得笔首，只是眼角微微泛红，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锁骨。
袁一一看着他为自己挡酒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从小到大，曲熙旸总是这样，默默地为她解决所有难题，却从不邀功。
“曲总海量！”宾客们起哄，“来来来，再来一杯！”
曲熙旸抬手看了看表：“抱歉，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
“这么早？”袁一一惊讶地问。
“你己经打哈欠三次了。”曲熙旸低声说，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香拂过她耳畔，“而且明天还有早会。”
袁一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困了。和新人道别时，温筎筠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记住我说的话。”她在袁一一耳边低语，然后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曲熙旸。
简诩也醉醺醺地拍了拍曲熙旸的肩膀：“兄弟...你可要好好加油啊...”说完还打了个酒嗝。
曲熙旸淡定地扶住摇摇晃晃的简诩，把他交给温筎筠：“归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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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途上，袁一一靠在窗边，看着夜色中飞速后退的街灯。酒精的作用让她整个人轻飘飘的，思绪却异常清晰。
“你今天喝了多少？”她突然问。
曲熙旸淡淡答道：“没数。”
“其实你不用替我挡那么多酒的，我也可以喝一两杯的？”
“你酒量差。”
“其实也还好...”
曲熙旸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想看你难受。”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袁一一的心脏像被轻轻捏了一下。她转过头，借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打量曲熙旸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双永远深不可测的眼睛。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用最简短的语言，做最温柔的事。
终于，车停在了袁家别墅前。曲熙旸绕到袁一一那边，为她打开车门。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酒气。
“曲熙旸，”酒精给了袁一一勇气，“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怎样？”
“忽远忽近。”袁一一的声音带着微醺的委屈，“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在乎我，有时候又冷淡得像陌生人。”
曲熙旸的手指微微收紧：“我没有。”
“你有。”袁一一固执地说，“就像...就像在花园那次，你明明...明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也红了起来。
袁一一刚迈出一步，就因为高跟鞋不适应而踉跄了一下。曲熙旸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小心。”
袁一一没有立刻站稳，而是仰头看着他。月光下，曲熙旸的眼睛像两潭深水，倒映着她微红的脸庞。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固执地说。
曲熙旸深吸一口气：“你喝多了，一一。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我没那么醉。”袁一一抓住他的领带，不让他后退，“每次我想靠近，你就推开我。为什么？”
曲熙旸的眼神暗了下来。领带被她攥在手里，他不得不微微俯身，两人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的呼吸。
“你知道为什么。”他哑声说。
“我不知道。”袁一一倔强地摇头，“我想要听你说出来。”
曲熙旸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后是决然。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别墅，大步穿过客厅，首接上了二楼。袁一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只能小跑着跟上。
在走廊的阴影处，曲熙旸突然转身，将她轻轻抵在墙上。他的双手撑在她耳侧，呼吸粗重，眼中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因为我怕。”
“怕...什么？”
“我怕一旦开始，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曲熙旸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下唇，引起一阵战栗，“怕你会后悔。怕我配不上你。”
袁一一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她从未听过曲熙旸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更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不明白...”她小声说，“你明明那么优秀，所有人都敬佩你...”
“所有人都不包括你父亲。”曲熙旸苦笑，“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他从福利院带回来的穷小子。”
袁一一睁大眼睛：“爸爸他...不会的...”
“不重要了。”曲熙旸突然靠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重要的是，你现在还想知道吗？即使知道我对你的想法...如此不堪？”
袁一一没有回答，而是踮起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一个羽毛般的吻，却让曲熙旸瞬间僵住。
“这就是我的答案。”她小声说，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曲熙旸的眼中闪过震惊、犹豫，最后化为决然。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搂住她的腰，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与刚才的轻触截然不同——炽热、强势，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袁一一的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脖子，感受他有力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曲熙旸的唇比她想象的更柔软，带着香槟的甜味和淡淡的烟草气息，让她头晕目眩。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曲熙旸的额头抵着她的，眼睛闭着，像是在平复情绪。
“一一...”他低声唤她的名字，像在念一个神圣的咒语。
袁一一突然意识到，这是曲熙旸第一次不带姓氏地叫她，如此亲密，如此自然。
“嗯？”她轻声回应。
“给我一点时间。”曲熙旸睁开眼，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坚定，“我会处理好一切。然后...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
袁一一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知道曲熙旸从不轻易承诺，一旦说出，就一定会做到。
“现在，”曲熙旸退后一步，整理好她凌乱的发丝，“去洗漱睡觉。明天还有早会。”
袁一一忍不住笑了。即使在这种时候，曲熙旸还是那个一丝不苟的工作狂。她乖乖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却在门口停下。
“曲熙旸。”
“嗯？”
“晚安。”她笑着说，然后迅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手指轻触自己发烫的嘴唇。
门外，曲熙旸站在原地良久，才转身离开。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地上，照亮了他嘴角那抹罕见的、真实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