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与此同时，林家空旷冰冷的房子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林日向被厨房传来的叮当声和父亲笨拙的咳嗽声吵醒，她揉着干涩的眼睛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了一副让她有些错愕的景象。
昔日叱咤商场的林玉朝，此刻系着一条明显不合身、沾着油渍的围裙，正手忙脚乱地对付着平底锅里几片形状扭曲、边缘发黑的煎蛋。
他动作僵硬，锅铲拿得像握着一件危险的武器，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旁边的案板上，切得歪歪扭扭的葱花和烤糊了边的面包片，无声诉说着这场“战役”的惨烈。
“爸？”林日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难以置信。
林玉朝猛地回头，看到女儿，脸上掠过一丝窘迫，连忙想把那盘失败的煎蛋藏起来，却差点打翻。
“啊…醒了？那个…我…我给你做点早饭。”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更加疲惫和苍老，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但那份强撑着的、想要为女儿做点什么的笨拙心意，却无比真实。
“可能…可能不太好看，我…我再试试？”
看着父亲小心翼翼、近乎讨好的样子，看着他身上那件格格不入的围裙，看着他眼里的血丝和努力，林日向心头好不舒服，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没说什么，默默走过去，拿起另一片面包放进烤面包机，又接过了父亲手里危险的锅铲。
“我来吧，爸。”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林玉朝愣了一下，看着女儿沉默却不再那么尖锐抗拒的侧脸，心中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大石，似乎松动了一丝丝。
他搓了搓手，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看着女儿熟练地重新打蛋，动作比他利落百倍。
“日向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希冀，“那个…我托人问过了，给你联系了一所新学校…是公立的，可能…条件没以前那么好，但师资还行，离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也不远…高考前，你先去那里…行吗？”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的反应，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
林日向翻动煎蛋的手微微一顿。锅里的蛋液滋滋作响，油星轻溅。
窗外，冬日惨白的阳光费力地穿透云层，照在冰冷的地板上。
新学校…公立…又一个巨大的落差。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煎得金黄的蛋盛到盘子里，又放上烤好的面包，然后，她抬起头，看向父亲那双充满了紧张、愧疚和卑微期待的眼睛。
空气安静了几秒。
“……嗯。”她最终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也没有拒绝。
林玉朝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眼眶瞬间有些发热。他连忙低头，掩饰性地去拿牛奶。
“好…好！吃饭，先吃饭！尝尝我…呃，尝尝你煎的蛋！” 他笨拙地掩饰着自己的激动。
林日向默默地坐下，拿起叉子。
煎蛋的味道其实很普通，甚至有点咸。但看着父亲如释重负、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笑容，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将那份承载着太多复杂滋味的早餐，安静地吃了下去。
窗台上，那盆独属于他母亲自己的遗物，再也看不到它枯萎凋零的样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