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箭矢射中野猪的耳根,“哆”地一声,深深钉入它身后的一棵大树树干上。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暴躁的野猪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梦长悠,猛地调转方向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带着一股蛮横的冲势撞了过去。
“快走!”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梦长悠侧后方的树林中响起。
梦长悠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救命恩人的模样,抓起地上的背篓,连滚爬爬地朝着来路狂奔……
身后传来野猪愤怒的咆哮,还有树枝断裂的脆响,那个出手相救的人,正在与野猪打斗。
她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奔跑,首到冲出密林的溪边,确认身后没有野猪追才敢停下脚步。
她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双腿抖得像筛糠。
过了好一会,林间的骚动平息了。
野猪的咆哮声远去,似乎是被引开了。
梦长悠看向密林方向,犹豫下还是壮着胆子喊道:“喂,刚才谢谢你,你没事吧?”
林间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
就在梦长悠以为那人己经离开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棵粗壮的大树后转了出来。
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深灰色粗布短打,肩上斜挎着一把半旧的猎弓,腰间挂着箭壶和一把猎刀。
他身形高大挺拔,古铜色的皮肤透着常年山林生活的痕迹,五官轮廓分明却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边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旧疤,为他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添几分煞气。
他手里还拎着一只刚断气的野兔,看了梦长悠一眼,仿佛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他淡淡地开口:“山里危险,你一个姑娘家没事少来。”
说完也不等梦长悠回应,转身就走,仿佛真的只是路过。
梦长悠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就是村里人偶尔提起的那个住在后山脚下,沉默寡言的猎户霍大强?
“霍大强……”梦长悠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回想起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的救命箭矢,心中对这个神秘猎户有强烈好奇感。
“真是个怪人。”她拍了拍胸口定定神,看着背篓里仅剩的几个土芋。
“看来靠挖土芋是不行了,我得另想办法。”
野猪的惊魂让梦长悠心有余悸,也让她彻底放弃了短期内靠大量挖掘土芋扩大淀粉来源的想法。
后山深处太危险,不是她现在的实力能涉足的。
凉皮暂时只能维持在每天二十碗左右,勉强满足集市的需求。
她赚的钱除了维持基本生活和原材料采购,花十五文钱从镇上杂货铺淘换到一个边缘完好的浅口旧瓦盆,蒸出来的凉皮更加均匀规整。
又用五文钱买了厚实些的粗麻布,用来包裹凉皮保温,效果比树叶强不少。
这钱基本上没剩下,太不经花……
工具的改进提升了效率和品质,也让“悠记”凉皮在青石镇集市上渐渐有了点小名气。
虽然依旧是小摊位,但回头客越来越多。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老宅那边又开始作妖。
王氏看着三房的日子非但没有垮掉,反而越过越有起色,梦长悠每次去集市都带着鼓鼓囊囊的背篓,回来时明显鼓起来的钱袋,嫉妒的快发疯。
正面硬抢不成,王氏便动起了歪心思——造谣生事。
她充分发挥了她长舌妇的特长,在村里西处散播谣言:
“哎,你们村西头那家卖的凉皮,听说用的是山里的毒土芋做的,吃多了拉肚子的,你们小心点。”
“我听说有人吃了上吐下泻,那小丫头片子心黑着呢。”
“她还往里面加乱七八糟的野草不知道有没有毒,便宜没好货。”
“就是就是,看她家那破屋脏兮兮的,做出来的东西能干净到哪里去,指不定有多少老鼠爬过呢。”
这些恶毒的谣言如同瘟疫般在青梦村里迅速蔓延。
尤其是没吃过凉皮或者本来就对三房抱有同情心态的人,很容易被煽动。
谣言很快也传到了青石镇集市上,当梦长悠再一次出摊时,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一些熟客的眼神躲躲闪闪,新客听了旁边人的议论也露出犹豫和怀疑的神色。
问价的人少了,买的人更少。
“小姑娘,你这凉皮不会真有问题吧?”一个之前买过的熟客大妈,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
“你那边村里都传用的是有毒的土芋……”
梦长悠立刻明白了,又是老宅在搞鬼。
一股怒火瞬间窜起,但她强行压了下去,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谣言看起来更像是真的。
梦长悠脸上露出委屈又坦荡的表情:“婶子之前也吃过清爽筋道是不是?咱做生意凭的是良心,那土芋山里多得是,大家挖了喂猪的都有,要是有毒猪早就死光啦。至于加野菜是因为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我家是破旧但做吃食前,手都是洗干净了的,东西都用干净的布盖着。”她声音陡然提高,环视着周围观望的人群。
“我梦长悠今天就在这里立个誓,我做的凉皮要是真有毒吃坏了人,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掷地有声的话语和坦荡的眼神,让一些原本动摇的人又有些迟疑了。
“说的也是,我吃了好几次也没事啊。”有人小声嘀咕。
“那王大嘴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假的。”有人对王氏的为人表示怀疑。
但质疑的声音并未完全平息,毕竟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有毒”的谣言杀伤力太大了。
收摊时只卖出去不到十碗,看着剩下的大半凉皮,梦长悠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这不仅仅是少赚了钱,更是“悠记”凉皮的口碑受到了重创。
这群该死的极品亲戚真会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