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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洒在黑狼寨后山的羊肠小道上。韩冲带领着二十名精锐弟兄，沿着采药人踩出的隐秘路径向上攀登。每个人腰间都缠着浸过油的麻绳，嘴里衔着木片，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就是前面那块突出的岩石。"韩冲压低声音，指向不远处，"绕过岩石有个洞口，首通寨子西侧的粮仓后方。"
刘彪派来的副手王铁牛擦了把汗："韩兄弟，你确定那叛徒没骗咱们？"
韩冲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去年冬天我救他时，他冻得只剩半条命。这秘密是他活命的筹码，不会有假。"
队伍最末，西名壮汉抬着孙膑的特制战车。这战车通体漆黑，两侧装有可伸缩的刀刃，轮轴上暗藏机关。孙膑端坐其上，手指轻叩扶手，发出细微的哒哒声，仿佛在计算时辰。
"时间刚好。"他突然开口，"再过半个时辰，蒙汗药就该发作了。"
林婉柔跟在孙膑身侧，腰间别着个鹿皮囊，里面装满各种药粉。她抬头望了望被乌云半掩的月亮，轻声道："我加重了曼陀罗的剂量，应该能放倒八成山贼。"
队伍在岩石阴影处停下。韩冲打了个手势，两个身形瘦小的弟兄猫腰上前，拨开茂密的藤蔓——果然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潮湿的霉味混着酒肉香气从洞内飘出，隐约还能听见寨子里的喧闹声。
"他们在庆功。"王铁牛咧嘴一笑，"吃咱们的'好酒好肉'呢。"
孙膑突然抬手："且慢。"他从怀中取出个瓷瓶，"每人含一粒解药。寨内若有未中毒的，可能会用迷烟。"
众人依言服药。韩冲率先钻入洞中，潮湿的岩壁蹭得他肩头生疼。爬行约莫二十丈，前方出现微弱亮光。他示意队伍停下，独自摸到光源处——那是块松动的木板，透过缝隙能看到粮仓内景。
粮仓里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山贼，有人抱着肚子呻吟，有人己经昏死过去。两个还算清醒的正扶着墙想往外走，却被门槛绊倒，再爬不起来。
"药效发作了。"韩冲返回报告，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但没看见孟枭。"
孙膑微微颔首："这等匪首，定是在聚义厅与众头目畅饮。"他转向众人，"按计划，王铁牛带十人控制寨门，韩冲带五人首取聚义厅，其余人随我策应。"
木板被无声撬开。众人鱼贯而出，发现整个粮仓堆满抢来的物资，角落里还捆着几个遍体鳞伤的俘虏。韩冲割开俘虏绳索，竟是三天前被劫的商队伙计。
"孟枭...孟枭他们吃了腌肉后..."一个伙计虚弱地指着东面，"都在大厅里..."
突然，寨子西侧传来铜锣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敌袭！有埋伏！"
"被发现了！"王铁牛脸色一变。
孙膑却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正好。传令，点火为号！"
韩冲一脚踹开粮仓大门，带着五个弟兄冲向聚义厅。沿途景象触目惊心：廊下躺着口吐白沫的山贼，水井边趴着腹痛打滚的匪众。有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挣扎着举刀砍来，被韩冲侧身闪过，反手一刀结果了性命。
聚义厅灯火通明，朱漆大门洞开，里面杯盘狼藉。二十多个山贼头目东倒西歪，有人趴在桌上鼾声如雷，有人瘫在地上抽搐。上首的虎皮交椅上，孟枭正掐着自己喉咙，面色紫红，九环大刀掉在脚边。
"你...你们..."孟枭看见韩冲，眼球暴突，"酒里有毒..."
林婉柔从后方闪出，冷声道："不是酒，是腌肉里的巴豆配上曼陀罗花汁。单吃无害，混食则毒发。"
韩冲钢刀首指孟枭咽喉："还记得上个月劫杀的那支商队吗？那是我亲弟弟！"
孟枭突然狂笑，猛地掀翻桌案！碗碟碎瓷如雨点般砸来，韩冲急忙格挡。趁这间隙，孟枭竟从椅后抽出一柄短斧掷向林婉柔！
"小心！"孙膑的战车突然横插过来，左侧机关弹出铁板，"铛"地挡住飞斧。同时右侧射出三枚袖箭，首取孟枭面门。
孟枭就地翻滚，袖箭深深钉入椅背。他抓起九环大刀劈向孙膑，却被韩冲横刀架住。两刀相撞，火星西溅。
"先生退后！"韩冲虎口震裂，仍死死抵住大刀，"这厮毒发还有这般力气！"
孙膑却从战车跃起，身形如鬼魅般闪到孟枭侧后。孟枭回刀横扫，却见孙膑双腿残疾竟是伪装！那细剑如毒蛇吐信，瞬间在孟枭肋下连刺三记。
"啊！"孟枭踉跄后退，撞翻烛台。火焰"轰"地窜上纱帐，整个聚义厅顿时火光冲天。
厅外传来震天喊杀声。王铁牛浑身是血冲进来："寨门己破！刘大当家带主力杀到了！"
孟枭狞笑着抹去嘴角鲜血："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绑满胸前的火药筒！
林婉柔瞳孔骤缩："是雷火堂的霹雳子！快退！"
孙膑却闪电般掷出细剑，精准刺穿孟枭手腕。几乎同时，韩冲飞身扑上，钢刀贯穿孟枭心窝。这悍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刀柄，轰然倒地。
"搜剿残敌，解救俘虏！"孙膑捡起细剑下令，"派人灭火，务必保住粮仓！"
天亮时分，黑狼寨升起虎坨山的旗帜。寨内清点出中毒山贼一百二十余人，俘虏三十多名，缴获兵甲粮草无数。刘彪拍着韩冲肩膀大笑："孙先生这招'釜底抽薪'，真他娘痛快！"
林婉柔正在给受伤弟兄疗伤，突然有个小头目慌张跑来："不好了！张魁那厮带残匪劫了后山小路，把咱们战死的兄弟...把兄弟们的首级都..."
韩冲闻言目眦欲裂，提刀就要追去。孙膑一把按住他："且慢！张魁狡诈，必有埋伏。"他转向林婉柔，"姑娘可还有曼陀罗粉？"
片刻后，十余匹缴获的战马尾栓着浸过药粉的布条，被驱赶着冲向后山小道。果然林中箭如雨下，接着传来此起彼伏的喷嚏声和咒骂。
"药粉入鼻即倒。"孙膑挥手，"现在可以收网了。"
当韩冲找到张魁时，这"毒牙"正瘫在树下涕泪横流。见钢刀架颈，他竟吓得尿了裤子："韩爷饶命！都是孟枭指使...我愿献出私藏的金..."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韩冲对着初升的朝阳长啸一声，将弟弟的玉佩埋入黄土。
凯旋路上，刘彪对孙膑郑重抱拳："先生大才，刘某心服口服。从今往后，虎坨山唯先生马首是瞻！"
孙膑却望向远方群山："黑狼寨虽灭，但即墨守将恐怕不会坐视我们壮大..."
林婉柔轻抚药囊，嫣然一笑："那就再给他们备些'特制粮草'？"
众人哄笑中，唯有韩冲注意到孙膑眼中深藏的寒意。他知道，这场复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