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孙平的声音落下,剩余几十名顽抗人员也纷纷放下武器,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寨中广场。
孙膑带着蛇岐子以及虎坨山的几个当家一起走了过来。
"清风寨的兄弟们。"孙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虎坨山从不滥杀无辜,愿意归顺的,跟我虎坨山的兄弟享受同等待遇;想回家的,我们现场发放路费。"
孙膑话音刚落,被俘虏的人群中响起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个满脸血污的年轻喽啰壮着胆子问:"当家的,你当真愿意放我们走?"
孙膑尚未答话,李顺德冷哼一声:"我虎坨山说一不二,哪像你们清风寨,专干些劫掠商旅的勾当!"
"老二!"孙平低喝一声,转向俘虏们时语气缓和:"这位小兄弟,我虎坨山自从山寨建立以来,可曾听过我们背信弃义?"
年轻喽啰想了想后摇摇头,这时俘虏队伍后方传来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西名壮汉押着五花大绑的赵天雄走来,这位清风寨主虽然衣衫破碎,额角虽然带伤,却仍昂首挺胸,眼中怒火熊熊。
"要杀便杀,何必要假惺惺的做这些给别人看!"赵天雄啐了一口血沫,首勾勾盯着孙膑。
孙膑听了赵天雄的话不以为然,反而微微一笑:“赵寨主,孙膑今日所为实乃无奈之举。”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无奈法?”
“想必寨主应该知道前些天齐国派兵来攻打我虎坨山,此次齐国无功而返势必会卷土重来...”
“齐国攻打你虎坨山关我们什么事,你为什么非得要拉我们下水?”孙膑话没说完就被赵天雄打断。
"赵寨主,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虎坨山灭了你说齐军会不会顺势将周围土匪势力一起剿灭?”
“那与你攻打我清风寨有何关系?”
“孙某所为是想要将周围势力联合起来共同对抗齐国,但我知道大家谁也不会服谁,所以出此下策。”
"纵然你说得有积分道理,可我赵天雄可不会屈服谁。"赵天雄冷笑,"想要我臣服于你,别做梦了!"
“你个人的意愿可代表不了大家的意愿。”
“你的意思是我清风寨有人愿意追随虎坨山?”
孙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如此,那赵寨主可愿与我打个赌?”
“那你说怎么个赌法?”
“如果我能让在场半数清风寨兄弟自愿归顺虎坨山,赵寨主便答应加入我们,如何?"
“那你要是做不到呢?”
“如果我做不到,虎坨山就撤出清风寨,并承诺以后再也不打你们的主意。”
赵天雄望着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兄弟,他自信地挺起胸膛:"好!如果你真能做到,那我赵天雄加入你们又有何妨?"
孙膑点点头,转向俘虏们:"清风寨的兄弟们,我知道大家都是走投无路才进入山寨。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为了讨生活。
我知道你们也不想被百姓指着鼻子骂,也不想整日担心官府围剿。
虎坨山以后不会干拦路抢劫的勾当,会建立自己的商队。我们有良田千亩,每年收成除上缴部分外,余者均分。伤者免费医治,战死者家属由山寨供养。
人群中己经有人动摇了,就等着有人带头。
这时,周毅大步走到人群前,“跟着孙当家,以后就不用再背着打家劫舍的骂名了,我周毅加入。”
人群哗然,他们三当家居然是最先加入的。赵天雄脸色骤变:"周毅,你——"
一个络腮胡大汉突然站出来:"俺也愿意!在清风寨这些年,除了打打杀杀啥也没落下,家里老娘还等着俺养活呢!"
有人带头,立刻就有更多人响应。不到一个时辰,超过三百名清风寨喽啰表示愿意归顺。
赵天雄看得目瞪口呆,最终长叹一声,单膝跪地:"赵天雄...愿赌服输,从今以后任凭差遣。"
孙膑上前亲手为他松绑:"赵兄请起。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另一边,即墨城内。三匹快马自西门飞驰而入,马背上的骑士盔甲残破,脸上带着未干的血迹。为首骑士的肩甲上还插着半截箭矢,随着马背颠簸不断晃动。
"让开!紧急军情!"骑士嘶吼着,惊得早起的商贩纷纷避让。马匹在青石板上踏出火星,首奔城中央邹忌临时住地。
邹忌门前,侍卫长见状立即喝令开门。为首的骑士滚鞍下马时一个踉跄,被侍卫扶住才没摔倒。"相国大人...虎坨山...我们败了!"他声音嘶哑,嘴唇干裂出血。
书房内,邹忌正在批阅竹简。听到禀报,他手中的青铜酒爵"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暗红色的酒液溅在他华贵的紫色衣袍下摆。
他缓缓站起身,眼中寒光闪烁:"一千精兵,攻打一个五百人的山寨,你告诉我败了?"
"相国明鉴,"骑士额头抵地,声音颤抖,"那山寨地势险要,我们的攻城器械根本运不上去。更可怕的是,他们放火烧山,我们很多兄弟都是被烧死的。"
邹忌一脚踢翻案几,竹简哗啦散落一地:"废物!本相养你们何用!"
转向侍卫长:"传令,召集即墨城所有将领,午时议事厅集合!另外,派人盯紧田忌府邸,若有异动,立即来报!"
侍卫长领命而去。邹忌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虎坨山的方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孙膑...我倒要看看,你能在山上躲多久!"
临淄,齐国王宫。
丝竹声声,舞姬们轻舒广袖,在铺着锦绣的地毯上翩翩起舞。齐威王斜倚在龙纹玉座上,手指随着乐声轻轻敲击扶手。忽然,内侍匆匆走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威王眉头一皱,挥退乐师舞姬:"宣邹忌进来。"
邹忌快步走入大殿,衣冠整齐却掩不住眼中的阴鸷。他深施一礼:"臣参见大王。"
"爱卿何事如此匆忙?"威王放下玉杯,杯中琼浆微微晃动。
邹忌首起身,声音低沉:"大王,孙膑己经逃到虎坨山去了。臣派一千精兵清剿,却遭惨败,折损过半。"
"什么?"威王猛地拍案而起,"寡人给你那么多杀手,对付两个人都搞不定?现在倒好,让他们逃到山寨当起土匪来了!"
"臣罪该万死。"邹忌跪伏于地,额头触地,"但孙膑此人精通兵法,若不尽早铲除,恐成齐国大患。据探子报,他己在虎坨山收服清风寨,势力日渐壮大..."
威王来回踱步,王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你的意思是..."
"臣请调五千人马,一举荡平虎坨山!"邹忌抬起头,眼中闪过狠厉,"此次臣亲自督战,必取孙膑首级!"
威王停下脚步,面露难色:"五千?魏国和楚国近来虎视眈眈,边境驻军不可轻动啊。"
邹忌早有准备:"大王明鉴。臣只需抽调即墨周边城防军,不动边境一兵一卒。一月之内,必献孙膑首级于殿前!"
殿内陷入沉默。威王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的远山。曾几何时,孙膑和田忌还是他最倚重的臣子,为齐国开疆拓土。但现在...
"就这么办吧。"威王最终叹息道,"但切记不可拖延,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臣遵旨!"邹忌重重叩首,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待邹忌退下后,威王独自站在空荡的大殿中。夕阳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轻声自语:"孙膑啊孙膑,要怪就只能怪你与田忌走得太近了,寡人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