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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狂暴的咆哮裹挟着血腥与焦糊味，如同受伤虓虎的濒死反扑，狠狠砸在凝滞的洞穴空气中！吕布猛地抬头，散乱的黑发甩开，露出那张在微弱新生火苗映照下扭曲狰狞的脸！汗珠、血污、泥垢混合，双目因剧痛、虚弱和被侵犯领地的狂怒而赤红如血！那只握着新生火种、燃烧着橘红微光的右手，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和灼人的热浪，本能地、闪电般朝着扑来的陈默狠狠挥去！燃烧的绒絮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绝望与希望交织的橘红色轨迹！
陈默眼中凶光暴闪！不退反进！扑击的动作带着孤注一掷的癫狂！左手如同铁钳，带着一股狠劲，精准无比地抓向吕布挥来的手腕！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目标首指吕布指缝间那撮跳跃的火焰！
“嗤啦！”
滚烫的火焰瞬间舔舐到陈默的手指！皮肉灼烧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牙关紧咬！但他不管不顾！五指如同铁钩，死死扣住了绒絮的根部！猛地向外一扯！
“噗！”
一小撮带着顽强火苗的绒絮被陈默硬生生从吕布指缝间夺了下来！火焰灼烧着他的指尖，带来钻心的刺痛！
与此同时，吕布那只被抓住手腕的右手，带着恐怖的力量猛地一甩！巨大的力量如同狂澜，首接将陈默整个人再次狠狠掼飞出去！
“砰！”
后背第二次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上！剧痛如同电流窜遍全身！喉头腥甜翻涌！陈默死死咬着牙，将涌到嘴边的鲜血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的右手，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圣物，死死地、紧紧地护在胸前！掌心传来灼热的剧痛，但那点新生的、摇曳不定却顽强燃烧的橘红色火苗，依旧在他紧紧握拢的指缝间跳跃着！光芒！希望！他抢到了！
顾不上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和胸口的翻江倒海，陈默如同疯魔般从地上弹起！手脚并用地再次扑向那堆冰冷的灰烬！他用颤抖的、被灼伤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撮带着新生火苗的绒絮，轻轻放在灰烬中尚存一丝余温的凹陷处！
“燃！燃起来！”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带着破音的狂喜和孤注一掷的嘶哑！他颤抖着手，抓起旁边早己准备好的、最细最干燥的枯草绒絮，如同供奉神祇般，极其小心、极其轻柔地覆盖在那点微弱的火种之上！俯下身，用尽肺里残存的最后一丝空气，对着那被覆盖的微光，极其轻柔而持续地吹气！
火光在覆盖下挣扎、摇曳、明灭不定。每一次光芒的黯淡都让陈默的心脏骤停！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持续地吹着，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布满血丝，不敢眨动分毫！
终于！
“嗤！”
一缕微弱的青烟，如同黑暗中的叹息，袅袅升起！
随即！
“噗！”
一点橘红色的火苗猛地从覆盖的绒絮下窜了出来！贪婪地、凶猛地舔舐着新的燃料！
轰！
干燥的绒絮和枯草被瞬间点燃！橘红色的火焰带着新生的、充满暴烈生命力的噼啪爆响，猛地腾起！炽烈的光芒如同利剑，瞬间撕裂浓重的黑暗与绝望，将洞穴彻底照亮！温暖的热浪席卷开来，驱散着刺骨的寒意！
光芒！火焰！重生！
陈默瘫坐在篝火旁，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劫后余生的虚脱。右手掌心灼伤的刺痛感如此鲜明，混合着草木灰烬的粗糙，却成了此刻最真实的、活着的证明。他贪婪地看着那欢快跳跃、散发着蓬勃热力的火焰，脸上混杂着狂喜、后怕和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投向篝火的另一侧。
吕布依旧在那片刺目的暗红血泊和污秽之中。刚刚那一下反击似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头颅无力地垂下，散乱的黑发再次如同浸透血污的裹尸布，覆盖了面容。只有那沉重、滚烫、带着浓重阻塞痰音的喘息声，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到极限、只剩下最后嘶鸣的残喘，沉重地、绝望地响着。
但在那新生的、炽热的火光照耀下，陈默清晰地看到，吕布那只刚刚摩擦出火种、此刻无力垂落在血泊边缘的、焦黑受伤的左手，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五指之间，那块深褐色、表面带着水光的奇异硬块——硝石——从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冰冷的尘土和半凝固的血块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硝石？
陈默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块不起眼的深褐色硬块上。洼地水坑挖雪时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是它！吕布竟然用它摩擦生火？这东西……能生火？！
巨大的疑惑瞬间冲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挣扎着爬过去，不顾地上的污秽，用没受伤的左手捡起那块硝石。入手冰冷，表面，带着一种奇异的土腥和清凉气息。他凑近火光仔细端详，又用指甲用力刮擦了一下表面，粉末沾在指尖，没有任何异常。刚才吕布是怎么用它摩擦出火星的？是巧合？还是……
就在这时！
“嗬……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的、带着浓重阻塞感的吸气声，从吕布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紧接着，他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扳弯！散乱的黑发甩开，露出那张因窒息而瞬间紫胀、双目暴突、充满无尽痛苦和濒死绝望的脸！
“呃……呃啊——！”
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爆发！吕布的双手无意识地、疯狂地抓向自己的咽喉！指甲在布满血污汗渍的脖颈上划出道道血痕！背上的伤口因这剧烈的挣扎而再次崩裂！暗红的血液混合着粘稠的脓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如同被扔上岸的鱼，在血泊污秽中绝望地拍打！
窒息！浓痰彻底堵塞了气管！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陈默的咽喉！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眼看就要被这窒息彻底扑灭！
“不！”
陈默目眦欲裂！他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左手死死按住吕布疯狂抓挠咽喉的手！右手沾满灰烬和灼伤的手，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猛地伸向吕布大张的、发出“嗬嗬”阻塞声的口中！
他要去抠！去把那要命的脓痰抠出来！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探入吕布口腔的瞬间——
吕布那双因窒息而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转向陈默！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狂暴杀意，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被死亡扼住咽喉的、无尽的痛苦和……一丝绝望的哀求？！
陈默的手指僵在了吕布沾满血沫的唇边！抠？能抠出来吗？万一抠得更深？万一被咬断手指？！
电光火石间！他的目光猛地瞥见地上那块刚刚滑落的深褐色硝石！一个疯狂到极点、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
火！高温！融化！
他猛地缩回探向吕布口腔的手！左手依旧死死压制着吕布抓挠咽喉的手臂！右手闪电般抓起地上那块冰冷的硝石！同时，左手抓起一根正在燃烧的、带着明亮火头的枯树枝！
“忍着！” 陈默嘶声狂吼，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决绝而扭曲变形！他不再看吕布的眼睛，右手握着那块硝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在左手燃烧的枯树枝那炽热的火头上，用力地、快速地摩擦起来！
“嗤嗤嗤——！”
硝石粗糙的表面与炽热的炭火剧烈摩擦！刺耳的声响在洞穴中回荡！一股极其微弱、混合着土腥和一丝奇异辛辣的白烟瞬间腾起！
陈默的动作快如闪电！摩擦几下之后，他看也不看效果，右手猛地将那块摩擦得微微发热的硝石，狠狠按向吕布脖颈下方、靠近气管位置的皮肤！同时，他俯下身，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吕布大张的口鼻，狠狠地、持续地吹气！
滚烫的硝石带着摩擦产生的奇异热量，狠狠压在冰冷的皮肤上！
“呃啊——！”
吕布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鱼，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向上弹起！剧痛瞬间冲垮了窒息的绝望！他本能地张开嘴，试图吸入更多的空气！
就在这一刹！
“噗！”
一大块粘稠的、带着浓重血丝和腐败气味的暗黄色脓痰，混合着滚烫的鲜血，如同决堤般从吕布口中狂喷而出！如同炮弹般射在陈默的胸口和面前的尘土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堵塞的气管……通了！
剧烈的咳嗽随即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咳！咳咳咳！嗬——嗬嗬——！”
吕布的身体在血泊中剧烈地弓起、痉挛、抽搐！每一次咳嗽都喷溅出带着血丝的唾沫和残余的痰液！背上的伤口如同被再次撕裂的恶魔之口，脓血狂涌！但他终于能吸进空气了！那沉重、滚烫、带着浓痰阻塞的喘息，渐渐被剧烈的咳嗽和贪婪的吸气所取代！
陈默被那口喷出的污物溅了满身满脸，恶臭熏得他几乎窒息。但他顾不上了！他瘫坐在血泊污秽之中，剧烈地喘息着，看着吕布在剧咳中挣扎，看着那背上的伤口再次喷涌脓血，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虚脱的狂喜！
活了！暂时！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块沾满血污和污物的深褐色硝石。冰冷的触感下，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摩擦产生的奇异热力。
硝石……火……高温……刺激……
一个模糊的、关于这种奇异石头作用的认知，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悄然点亮。
洞内，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吕布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以及陈默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那深褐色的硝石，静静躺在他染血的掌心，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了这场从地狱边缘抢夺生命的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