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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桂林境内时，雨雾刚散的山影像被谁掀开了薄纱，连绵的峰峦突然从车窗两侧涌来。慕容清颜把脸贴在微凉的玻璃上，呼出的白雾在车窗上凝成水珠，她伸出食指沿着山的轮廓游走，那些黛青色的山尖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是神仙用墨笔在宣纸上勾勒出的流动画卷。"比纪录片里好看一万倍。" 她转头时，眼里盛着细碎的光，睫毛上还沾着不知是雾气还是激动的水珠。
叶宸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瞥见导航里附近农家菜馆的推荐，便顺势拐进路边。老板娘系着靛蓝围裙，围裙上绣着精致的绣球图案，端来的啤酒鱼还冒着热气，漓江特有的剑骨鱼在红汤里泛着的油光。"两位是来度蜜月的吧？" 她往慕容清颜碗里夹了块最嫩的鱼腹，眼角笑出温柔的纹路，"我们这的山水，最养有情人了。"
慕容清颜刚要开口否认，就被窗外竹筏划过江面的簌簌声吸引。十几个竹筏在江面上漂着，撑筏的师傅戴着斗笠，竹篙一点，筏子就像水鸟般掠过水面，激起的涟漪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我们也去试试？" 她的筷子在碗沿敲出轻快的节奏，像在应和江面上忽远忽近的渔歌，连发梢的银铃铛都跟着轻轻摇晃。
租竹筏的大爷眯着眼睛打量他们，布满老茧的手把斗笠往叶宸头上一扣："小伙子力气大，正好学撑篙。" 又从竹篓里翻出件蓝布衫，递给慕容清颜，"江风大，披上暖和。" 布料还带着阳光晒过的草木香，袖口处绣着小小的荷花图案。
叶宸的竹篙刚插进水里，就被湍急的暗流带得一个趔趄。慕容清颜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角，指尖触到他后背被汗水浸湿的布料，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还是我来吧。" 撑筏师傅接过竹篙，竹梢在水面划出个漂亮的弧，"这漓江的水看着温柔，底下的石头可厉害着呢，专挑生手使坏。"
竹筏漂过九马画山时，夕阳给岩壁镀上一层金边。师傅指着岩壁上的纹路讲传说："能看出九匹马的，都是有福气的人。" 慕容清颜趴在筏边数得起劲，鼻尖差点撞到水面，被叶宸一把捞回来按在怀里。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着江水的气息，让他不由自主收紧了手臂。
"你看那匹！" 她指着块暗红色的岩石，兴奋得像个孩子，"尾巴翘得老高，肯定在撒欢儿。" 叶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斑驳的岩壁上，那抹红色确实像极了奔腾的骏马。低头时，他的唇不经意间触到她被江风染得微凉的额头，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咸味。
岸边的渔翁撒网时，网兜里跳出条银闪闪的鱼。慕容清颜惊呼着要拍照，手机刚举起来，就见渔翁把鱼往他们筏上一抛："给你们加餐！" 银鱼在竹筏上蹦跳着，溅了叶宸一裤腿的水，也把慕容清颜的裙摆打湿了一片，她笑得首不起腰，发丝散落在肩头。
傍晚住在江边的吊脚楼，木质的地板踩上去咯吱作响，仿佛在诉说岁月的故事。慕容清颜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手里缝着从乌镇带来的蓝布枕套，红线在暮色里划出细细的弧，每一针都绣着她和叶宸名字的缩写。叶宸蹲在旁边削竹片，想给她做个放手机的竹架，竹屑落在他的发梢，像落了层细雪，又像是未写完的诗行。
"明天去遇龙河？" 他把削好的竹架递过去，正好能稳稳托住手机，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老板说那里的水浅，能光着脚走。" 说话时，他的目光一首停留在她认真缝补的侧脸上，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光。
慕容清颜的针脚顿了顿，抬头时看到远处的渔火亮了。星星点点的光在江面上摇晃，和天上的银河连在了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还要去看日出。" 她把枕套举起来，月光透过布面，把交缠的名字照得朦胧，"听说相公山的日出，能把江水染成金红色。"
叶宸忽然抓住她拿针的手，往她指尖吹了口气。刚才缝补时不小心扎出的小血珠，在月光下像颗细碎的红宝石。"别缝了。" 他把枕套叠起来塞进包里，"明天的路还长着呢。"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吊脚楼的灯灭时，江风卷着渔歌从窗缝钻进来，歌声里唱着古老的爱情故事。慕容清颜靠在叶宸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和江水的流动声渐渐重合。"这里的星星比乌镇多。" 她数着天上的星子，指尖划过他的喉结，"你说，它们会不会也在看我们？"
叶宸的手在她发间游走，把缠在一起的发丝慢慢解开："或许吧。" 他想起张编辑发来的消息，说《星河流淌》的漓江特辑己经排版好了，封面用的就是他昨天拍的竹筏剪影，此刻，那些照片里的风景就在眼前，而最珍贵的人就在怀中，"等回去了，我把这里的星星写进诗里。" 他在她发顶轻轻一吻，仿佛要把这一刻的美好都刻进记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