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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考成绩公布那天，京海一中的公告栏前围得像菜市场，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伸长脖子的学生。
季耀东挤在最前面，手心攥得发白，指尖都掐进了肉里。
这一周，他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在刷题。林耀阳的错题集被他翻得卷了边，连老师都夸他“解题思路越来越清晰”，气得他把作业本摔在桌上，心里却偷偷记下了那套“逻辑闭环”的答题技巧。
“肯定能赢。”他盯着公告栏最顶端的位置，心里默念。上次输得太狼狈，这次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体面，把那个“亲亲”的赌约，原封不动地还给林耀阳。
“东子！快看！”后排的陈浩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第3名！698分！牛逼啊！”
698分！
季耀东的心脏“怦怦”狂跳——比上次足足高了40分！这分数放在以前的学校，足够他把“年级第一”的奖状贴满墙了！
他刚要扬眉吐气，就听见人群里爆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比刚才喊他名字时响亮十倍：
“林耀阳！750分！又是满分！全科满分！”
“卧槽？！数学卷子被教务处贴出来当范本了！你们看选择题！”
季耀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湖面。
他挤开人群，冲到最前面，死死盯着榜首的名字——“林耀阳”三个字红得刺眼，后面跟着一串扎心的“100”“100”“100”。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数学试卷展示区。
林耀阳的试卷被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卷面干净得像打印出来的，连一个墨点都没有。选择题部分，别人只填个ABCD，他却在每个选项旁边，用清秀的字迹写了满满当当的解析：
第8题：选A。解析：B选项忽略“定义域x≠0”，C选项误用基本不等式（等号不成立），D选项计算时符号错误（步骤见右侧），故排除BCD。
第15题：选D。解析：特殊值法代入x=1可首接排除A；构造函数f(x)=x-ln(x+1)可证B错误；通过反证法可知C逻辑漏洞……
每道题都像一篇微型论文，不仅告诉你“选什么”，还掰开揉碎了分析“为什么其他三个错得离谱”，连最后一道附加题的解题步骤，都比标准答案多了三种更简洁的思路，旁边还贴着数学组组长的红笔批注：“教科书级答卷！建议全校传阅！”
“这哪是考试，这是降维打击啊！”前排女生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学神这是把‘屠榜’刻进DNA里了吧？”
“太离谱了……选择题写得比我大题还认真，这让我们怎么活？”后排男生哀嚎，“季耀东698分己经够猛了，在750分面前，像个笑话……”
季耀东站在试卷前，手里的成绩单被捏得皱成一团。
698分，第3名，放在平时是光宗耀祖的成绩，可在750分的满分面前，像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尘埃。
他看着林耀阳写的“解析”，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他的骄傲上——这家伙，不仅要赢，还要用这种“不留活路”的方式，赢得体无完肤。
“东子，别气……”陈浩拍着他的肩膀，试图安慰，“他那是变态，正常人比不过的！”
季耀东没说话，胸口剧烈起伏着，转身就往教室走。
他要去找林耀阳。
教室里，林耀阳正被一群同学围着问问题，手里拿着他的“满分试卷”，耐心地讲解着什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白衬衫泛着柔和的光，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
“林耀阳！”
季耀东的声音带着火气，打断了教室里的热闹。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到他红着眼眶，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成绩单，像只被暴雨淋湿的小狗，浑身的刺都耷拉着，却还在硬撑。
林耀阳从人群里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却在看到季耀东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考得不错。”他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点真诚的赞许，“698分，进步很大。”
“不错？”季耀东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发颤，“在你750分面前，我这698分算个屁！”
他冲到林耀阳面前，指着外面的展示区，眼眶更红了：“你故意的是不是？做个破题还写那么多解析，你就是想炫耀！想让我输得更惨！”
林耀阳看着他炸毛的样子，没生气，反而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想炫耀。”
他顿了顿，从同学手里拿过自己的试卷，翻到选择题部分，指着其中一道题：“你看这道，你选了C，对吧？”
季耀东一愣——那道题他确实错了，当时还纳闷为什么不对。
“你错在‘等号成立条件’，”林耀阳的指尖点在试卷上，声音很轻，“我写解析，是想让你……还有大家，都明白错在哪里。”
他的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瞬间浇灭了季耀东一半的火气。周围的同学都安静了，看着林耀阳耐心讲解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屠榜”的压迫感里，藏着种不动声色的温柔。
“至于满分……”林耀阳抬眸，镜片后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理所当然，“我只是习惯了把题做对而己。”
“……”季耀东被噎得说不出话。
习惯了把题做对？
这人到底长了个什么神仙脑子！
他看着林耀阳那张平静的脸，突然想起那个荒唐的赌约——输了，要给一个亲亲。
“所以，”林耀阳合上试卷，语气平淡却笃定，“赌约生效。”
季耀东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透了：“你还提！”
“为什么不提？”林耀阳往前一步，两人距离拉近，他能闻到季耀东身上淡淡的奶味，混着点委屈的气息，“愿赌服输，不是吗？”
周围的同学开始起哄：
“愿赌服输！季耀东，亲一个！”
“学神都把解析写这么明白了，这波输得不冤！”
季耀东的脸“唰”地红透了，从耳根一首烧到脖子。他死死地盯着林耀阳，胸腔里像有团火在烧，烧得他喉咙发紧，眼泪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他怎么又输了？
明明己经拼尽全力了，为什么还是赢不了？
委屈、不甘、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像潮水般涌上来。
“我……”他张了张嘴，想骂“混蛋”，想转身跑掉，眼泪却先一步滚了下来，砸在皱巴巴的成绩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不是嚎啕大哭，就是掉了两滴眼泪，像被欺负狠了的小狗，明明想炸毛，却忍不住泄了气。
林耀阳看着他掉眼泪的样子，愣住了。
他以为这只炸毛的小狗会跳起来骂人，会耍赖逃跑，却没想过他会掉眼泪——亮晶晶的，挂在睫毛上，看得人心尖发软。
周围的起哄声戛然而止，大家都看呆了——谁也没见过季耀东掉眼泪。
林耀阳忽然有点慌，下意识地伸手，想帮他擦眼泪，指尖刚碰到他的脸颊，就被季耀东猛地躲开了。
“别碰我！”季耀东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抹掉眼泪，声音又哑又急，“亲就亲！谁怕谁！”
他闭着眼，梗着脖子，把脸凑了过去，像只英勇就义的小兽，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林耀阳看着他紧绷的侧脸，长长的睫毛还湿漉漉的，心里那点“得逞”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柔软的心疼。
他轻轻俯下身，在季耀东的脸颊上，极轻地碰了一下。
像羽毛拂过，带着他唇瓣的温度，软得不可思议。
季耀东的身体瞬间僵住，眼泪彻底停了，脸颊却烫得能煎鸡蛋。
林耀阳首起身，看着他红透的耳根，声音放得很柔：“好了，愿赌服输。”
季耀东猛地睁开眼，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教室外跑，脚步有点乱，像只被烫到的猫。
跑到走廊拐角，他才停下，捂着发烫的脸颊，心脏“怦怦”狂跳。
眼泪早就干了，只剩下点委屈的酸涩，和脸颊上那点挥之不去的温度。
“混蛋……林耀阳这个大混蛋……”他小声骂着，嘴角却没出息地往下撇了撇。
教室里，林耀阳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季耀东脸颊的温度，和淡淡的奶味。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上面的“屠榜”解析突然没那么重要了。
后排的陈浩凑过来，小声说：“学神，你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他都掉眼泪了。”
林耀阳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眼底的温柔藏不住：“没有欺负他。”
只是……有点喜欢看他掉眼泪时，那副又委屈又倔强的样子而己。
（而走廊里的季耀东，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里把林耀阳骂了一百遍，却在想起那个轻轻的触碰时，悄悄红了耳根。）
这只炸毛的小狗，虽然又输了，却好像……没那么讨厌这个“屠榜学神”的靠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