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考后的阳光有点晃眼,季耀东趴在桌子上,盯着前桌林耀阳的后脑勺,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面。
那张“屠榜”试卷还贴在公告栏上,路过的同学总要驻足惊叹两句,每次听到“林耀阳”三个字,季耀东的耳根就忍不住发烫——想起那个落在脸颊上的轻吻,软得像棉花糖,甜得让他心慌。
“林耀阳,这道题你能再讲一遍吗?”
一道娇俏的女声打断了他的走神。季耀东抬眼,看到班花苏晓晓拿着笔记本,站在林耀阳桌前,笑得眉眼弯弯,发梢还特意别了个粉色的发卡。
林耀阳正低头整理错题,闻言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的笔记本上,语气平淡:“哪里不懂?”
“就是这里,”苏晓晓往前凑了凑,几乎要碰到林耀阳的胳膊,指尖点在一道函数题上,声音软得发腻,“这个求导步骤,我总觉得绕不过来……”
季耀东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他看着苏晓晓凑近的样子,看着林耀阳低头讲解时认真的侧脸,看着两人凑在一起讨论题目,像幅和谐的画,心里突然像被塞进了团乱麻,扎得慌。
“装模作样。”他低声骂了句,把脸埋进臂弯,却忍不住又抬起头,视线像黏在了两人身上。
苏晓晓为什么靠那么近?林耀阳为什么不躲?他们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子里打转,季耀东的手指越抠越用力,指节都泛白了,连自己都没察觉——他盯着林耀阳的眼神,早就从“不服气”变成了赤裸裸的“在意”。
“喂,学神。”
下课铃一响,季耀东“腾”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吓了苏晓晓一跳。他几步冲到林耀阳桌前,梗着脖子,像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小狗:“换座位。”
林耀阳刚给苏晓晓讲完题,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换什么座位?”
“我要跟你同桌。”季耀东的声音又急又硬,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决定,“从今天起,我坐你旁边。”
全班同学都愣住了,苏晓晓也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他们。
林耀阳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理由?”
“理由?”季耀东被问得一噎,心里的慌乱瞬间被好胜心压下去,他梗着脖子瞎扯,“我、我要监视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搞什么小动作,偷偷刷题卷我们!”
这话一出,连后排的陈浩都忍不住嗤笑:“东子,你这理由也太烂了……”
“要你管!”季耀东回头瞪了他一眼,又转回来盯着林耀阳,语气更硬了,“你到底换不换?不换我就……我就天天在你耳边念叨,让你做不了题!”
他说得张牙舞爪,耳朵却悄悄红了——哪是想监视,明明是刚才看苏晓晓靠那么近,心里像被猫抓似的,莫名想把林耀阳圈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林耀阳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了。他放下手里的笔,往后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季耀东:“想跟我同桌?”
“谁、谁想跟你同桌!”季耀东嘴硬,“我就是……就是怕你偷懒!”
“哦。”林耀阳拖长了声音,故意逗他,“可我同桌昨天刚跟老师申请换去前排,你要坐过来,得自己跟老师说。”
“说就说!”季耀东像被踩了尾巴,转身就往办公室冲,脚步快得像阵风。
林耀阳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后排的陈浩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学神,你故意的吧?我看东子那脸红的样,哪是监视,分明是……”
“是想离我近点。”林耀阳接过话,语气平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笃定。
陈浩:“……” 这学神,连别人的心思都看得这么透?
没一会儿,季耀东就回来了,脸上带着点得意:“老师同意了!说让我‘多向你学习’!”
他搬着自己的桌子,“哐当”一声放在林耀阳旁边,扬起下巴:“从今天起,我就在这儿‘监视’你,看你还敢不敢偷偷卷!”
林耀阳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椅子,给了他更宽敞的位置,指尖在桌角轻轻敲了敲——那里还留着季耀东刚才抠出来的浅痕。
成为同桌的第一天,季耀东过得像只惊弓之鸟。
林耀阳低头刷题时,他假装看窗外,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对方握着笔的手,指尖修长,骨节分明,连写字的姿势都好看得让人分心;林耀阳翻书时,书页带起的风拂过他的脸颊,混着那股淡淡的奶味,像刚拆开的牛奶糖,甜得他心跳漏了一拍;甚至林耀阳只是抬手扶了扶眼镜,季耀东都会下意识地绷紧脊背,假装自己在认真看课本。
“看够了?”
林耀阳突然侧过头,镜片后的眼睛离得很近,带着点戏谑的笑意。
“谁、谁看你了!”季耀东猛地转过头,脸颊“腾”地红了,抓起课本挡在脸前,声音闷在书后,“我看窗外不行吗?”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林耀阳的声音带着笑意,“比我好看?”
“你要点脸!”季耀东把课本往桌上一摔,瞪着他,眼睛里却没什么火气,反而有点慌乱,“我警告你,别以为我们坐一起了,我就忘了你之前耍的花样!我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监视范围内!”
“哦?”林耀阳往前凑了凑,两人的胳膊不经意间碰到一起,温热的触感像电流,瞬间窜遍季耀东全身。他闻到林耀阳身上的奶味更浓了些,混着淡淡的墨香,让他想起那天在林家留宿时,被子上的味道。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林耀阳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需要向‘监视者’汇报吗?”
季耀东的脸更红了,猛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嘴里嘟囔:“神经病……”
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他不得不承认,离林耀阳近一点,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能清楚地看到他解题时认真的样子,能听到他低低的讲题声,甚至能在他偶尔抬头时,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那些藏在“腹黑”和“学神”标签下的东西,让他觉得这学神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下午的自习课,苏晓晓又拿着练习册过来,站在桌边,笑着对林耀阳说:“林耀阳,这道物理题……”
话没说完,就被季耀东打断了:“他没空!”
苏晓晓愣了一下,看向季耀东:“我问林耀阳,又没问你……”
“他是我同桌!”季耀东梗着脖子,像只护食的小狗,“他的时间现在归我‘监视’,要问题等我批准!”
全班同学都被逗笑了,后排的男生吹了声口哨:“东子,你这哪是监视,分明是护食啊!”
“谁护食了!”季耀东的脸爆红,却梗着脖子不肯承认,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晓晓,像在说“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苏晓晓看着季耀东炸毛的样子,又看了看林耀阳眼底藏不住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什么,捂着嘴笑了笑,转身走了:“那我下次再来吧。”
等人走了,林耀阳才侧过头,看着气鼓鼓的季耀东,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像要溢出来:“吃醋了?”
“吃你个大头鬼!”季耀东吼了一句,却不敢看他,手指紧张地抠着桌角,“我就是觉得她打扰你学习!影响我监视!”
林耀阳没戳破他,只是低头继续刷题,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住。
这只炸毛的小狗,连吃醋都这么可爱。
夕阳透过窗户,落在两人的课桌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季耀东偷偷看了眼林耀阳的侧脸,对方正低头演算,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就这样“监视”着,好像……也挺好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季耀东狠狠掐灭了。
“季耀东你没出息!”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他就是个腹黑学神,你心动个屁!”
可指尖触碰到刚才和林耀阳碰到的地方,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
夕阳把他的耳朵染成了粉红色,像颗熟透的樱桃,怎么也藏不住。
后排的陈浩拿出手机,偷偷拍下这一幕:季耀东假装看书,耳朵却红得发亮,旁边的林耀阳低头刷题,嘴角噙着浅浅的笑。
他给照片配文:【某炸毛小狗口是心非实录:嘴上说监视,眼睛却黏在别人身上了。】
(而林耀阳的草稿纸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画得歪歪扭扭的小狗头像,旁边还标着两个字:“我的。”)
这只口是心非的炸毛小狗,大概还没发现,他的“监视”,早就变成了藏不住的心动。而那只腹黑的学神,正慢条斯理地,等着他自己撞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