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两万二！旭哥！又是两万二！”王二胖坐在杜旭那个狭小出租屋唯一的小板凳上，捏着那两沓厚厚的钞票，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唾沫星子横飞，“加上之前的五千……我的老天爷！这才几天？咱这就……小三十万了？这赌石也太他妈来钱了吧！”
杜旭没他那么兴奋，正对着墙上贴着的一张皱巴巴的滨海市地图出神，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在古玩街、几个珠宝城和翡翠加工厂的位置画着圈。
异能只是工具，怎么利用它搭建起稳定的渠道和销路，才是长久之计。顾小斐的“斐然翠语”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但只靠零散卖料子，终究是小打小闹。
“钱是死的，得让它生钱。”杜旭头也不回地说，“别光顾着乐。明天你去趟邹裴宁那儿，她消息灵通，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小门脸转租的，位置差点没关系，关键要便宜。”
“啊？旭哥，你要开店？”王二胖瞪大了眼。
“总得有个地方收料子、放料子。”杜旭在地图古玩街外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画了个小叉，“不能总窝在这儿，也不能老去你渔具店后院切石头，太扎眼。”
王二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行！包我身上！嘿嘿，以后咱也是有店面的老板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接着，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简单白色T恤、牛仔裤，背着双肩包的女孩探进头来。
“哥？我回来啦！哟，胖哥也在？”女孩的声音清脆，带着青春的活力。她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扎着利落的马尾辫，素面朝天，眉眼清秀，和杜旭有几分相似，正是他妹妹杜小艾。她在滨海大学读地质学，平时住校，周末才回来。
“小艾回来了！”王二胖乐呵呵地打招呼。
杜小艾走进来，放下包，目光敏锐地在杜旭和王二胖脸上扫过，又在王二胖手里那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钞票上停顿了一下，最后落在杜旭身上。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哥，你最近……气色好像好点了？遇到啥好事了？之前看你天天愁眉苦脸的。”
杜旭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随手把桌上的钱往抽屉里一塞：“瞎说什么，送外卖累的呗。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实习项目告一段落，放两天假。”杜小艾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目光还是带着探究，“真没事？胖哥刚才那么激动？还有，我刚在楼下好像闻到泡面味了，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她说着，拉开冰箱门，里面果然空空荡荡，只有几包方便面。
王二胖赶紧打哈哈：“没事没事！小艾你放心！你哥现在跟我合伙做点小生意呢，饿不着他！是吧旭哥？”
“小生意？”杜小艾狐疑地看着杜小艾，“什么小生意？靠谱吗？胖哥，你可别又拉着我哥去倒腾你那堆渔具啊，那玩意儿能赚几个钱？”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这回真不是渔具！”王二胖来了精神，唾沫横飞，“是赌石！知道不？翡翠原石！一刀穷一刀富！可刺激了！前几天我跟旭哥……”
“胖子！”杜旭沉声打断他，瞪了他一眼。
王二胖这才意识到差点说漏嘴，赶紧捂住嘴巴，讪讪地笑：“嘿嘿，就……就玩玩，小打小闹，学习学习知识！”
杜小艾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看向杜旭的眼神里带着担忧：“哥，赌石？那东西风险多大啊！十赌九输！新闻上多少倾家荡产的！咱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你可别……”
“我心里有数。”杜旭打断妹妹的唠叨，语气不容置疑，“就是跟着二胖看看，学点门道，没瞎赌。你实习怎么样？在勘测队累不累？”
见哥哥转移话题，杜小艾也不好再追问，只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才说：“还行吧，就是跟着老师傅跑野外，晒黑了点。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我回来路上碰到丁淼淼了，她问起你呢。”
“丁淼淼？”杜旭愣了一下，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丁淼淼啊！哥你忘了？”杜小艾一脸“你居然不记得”的表情，“咱初中同学！坐我前桌那个！特别文静，不怎么爱说话，但成绩特好那个！她后来不是考上京城的大学了吗？刚毕业回来，在咱们滨海市一家地质研究所上班了！她听说我也在滨海，就联系我了，还问你现在怎么样呢。”
杜旭在记忆深处努力挖掘了一下，才模糊浮现出一个总是低着头、安安静静坐在前排、扎着简单马尾辫的女孩身影。印象很淡了，只记得她好像挺爱看书。
“哦，她啊。问起我干嘛？”杜旭随口问。
“我哪知道！”杜小艾耸耸肩，“可能就是老同学关心一下呗。人家现在可是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搞地质矿物分析的，专业着呢！比胖哥这种半吊子强多了！”她不忘损王二胖一句。
王二胖不服气：“嘿！小艾你这就不对了！胖哥我……”
“行了行了，”杜旭再次打断两人的斗嘴，对杜小艾说，“你刚回来，好好休息。晚上想吃什么？哥请你和胖子下馆子。”
“真哒？那我要吃‘老码头’的海鲜炒饭！”杜小艾眼睛一亮，暂时把赌石的担忧抛在脑后。
“成！”
晚上，“老码头”大排档，人声鼎沸。杜旭、杜小艾、王二胖三人坐在角落的塑料桌旁。王二胖点了一桌子菜，还要了几瓶啤酒，兴致高昂地继续吹嘘他“研究”赌石的心得。
“……所以说，这看皮壳啊，学问大着呢！砂粗肉粗，砂细肉细！松花莽带，见绿有望！你们看啊，就比如上次我跟旭哥在翠玉轩……”王二胖唾沫横飞，拿着筷子比划。
杜小艾一边吃着炒饭，一边毫不客气地拆台：“胖哥，你刚还说砂细肉细，那莫西沙场口的料子皮壳砂粒普遍细腻，那是不是里面的肉都细？”
“那当然！”王二胖拍着胸脯。
“那帕敢场口呢？很多黑乌沙皮壳砂粒也很细，甚至油性足，但为什么都说黑乌沙赌性大，十赌九垮？按你的理论，砂细肉细，不该涨吗？”杜小艾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眼神犀利，地质专业课代表的架势摆得十足。
“呃……这个……”王二胖被问住了，卡壳半天，脸憋得通红，“帕敢……帕敢它……它地质结构特殊！对！特殊！不能一概而论！”
杜小艾翻了个白眼：“那后江场口的料子皮壳砂粒相对粗一点，但为什么常常出高绿？还有，皮壳上的‘枯’和‘藓’，到底是进色的表现还是吃色的征兆？胖哥，你给解释解释？”
王二胖：“……我……我喝酒！我自罚一杯！”他端起酒杯咕咚灌了一大口，引来杜小艾毫不留情的嘲笑。
杜旭看着妹妹和王二胖斗嘴，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笑意。但杜小艾刚才提到的“皮壳砂粒粗细与场口关系”、“枯藓的成因”，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平静的心湖，荡起涟漪。
地质分析……矿物成因……这不正是赌石最底层的逻辑吗？妹妹的专业知识，似乎远比王二胖那些道听途说的“口诀”靠谱得多。
还有那个丁淼淼……地质研究所？矿物分析？
杜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灯光下，他的眼神明灭不定。
也许……该换种方式“学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