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子夜被冷雨劈成两半。龙天策卸下将星,披着玄色斗篷走在贫民窟的泥泞里,军靴踩过冻硬的菜帮,惊起一群啄食腐肉的乌鸦。墙角蜷缩的饥民裹着破絮,怀中婴儿的啼哭细若游丝,而不远处的朱本强嫡系部队正在强征“剿匪粮”,枪托砸门声与妇人的尖叫混着雨幕,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绝望之网。
“朱本强那狗贼,拿咱们的粮食换洋人的枪!”巷口烟摊老板往地上啐了口血痰,“前儿个我 nephew 交不出粮,被他们打断了腿扔在沟里……”
“可不是嘛,”修鞋匠磨着冻裂的手,“听说他跟倭国人签了条约,要把南丰矿场的金子全运走!咱龙国的地,咋就成了洋人的猪圈?”
龙天策靠在斑驳的照壁上,雨水顺着斗篷滴落,砸在青石板上的血渍里——那是三天前抗粮百姓留下的痕迹。他想起朱本强送来的空白账本,想起特使袖口若隐若现的乌鸦袖扣,忽然觉得胸口像被块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帅府寝宫内,玉倾城披着外衣坐在梳妆台前,镜中映出她紧蹙的眉尖。三更梆子响过许久,龙天策才推门而入,斗篷上的雨水在青砖上洇出深色脚印。
“少帅,你去了贫民窟?”她递过干毛巾,触到他指尖的冰凉。
龙天策没接毛巾,径首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朱本强势力范围的红线,声音沙哑:“他们说朱本强拿粮食换洋枪,说南丰矿场要被卖掉……”他猛地转身,金眸在烛火下翻涌着怒火与迷茫,“我以前总以为,保住神都,守住弟兄们,就算尽了责。可今天我才发现,朱本强这样的人骑在百姓头上,我守的到底是什么?”
玉倾城走到他身边,紫眸温柔却坚定:“你守的是土地,是弟兄,但忘了土地上的人,弟兄们为何而战。”她轻轻握住他握拳的手,“你母亲勘探龙脊时,留下的笔记最后一页写着:‘兵戈终为末,民心才是根。’”
“民心……”龙天策喃喃重复,眼前闪过饥民浑浊的眼睛,婴儿微弱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
“以前你为了利益和兄弟而活,”玉倾城仰头看他,语气恳切,“现在该为百姓,为龙国而活一次了。革命军或许穷,或许弱,但他们举的旗是‘为民’,这比朱本强的百万大洋更重。”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弯残月从云缝钻出,照亮龙天策眼中渐渐燃起的光。他想起宋玉送来的齿轮信物,想起革命军信纸上百姓凑的二十万大洋,忽然明白了母亲铜印上那只展翅乌鸦的真意——不是杀戮,是守护。
接下来的两个月,帅府的作战室成了“易帜”讲堂。龙天策将朱本强勾结洋人的密电、矿场被卖的证据铺了满桌,亲自给各级军官讲解:“我们穿这身军装,不是为了给朱本强当打手,是为了让龙国的孩子不再饿肚子!”
“少帅,我跟您走!”黄强第一个拍案而起,他想起被郭大麻子卖掉的同乡姐妹,“要是连百姓都护不住,跟那些土匪有啥区别?”
夜凌把玩着新刻的“革命军”臂章,咧嘴一笑:“早就看朱本强那老小子不顺眼了,正好借机会抢他的兵工厂!”
风影将整理好的思想动员报告呈上,上面记录着士兵们的心声:“三营士兵王二狗说,他爹就是被朱本强的苛捐逼死的,要是能打跑那些狗官,他愿意少吃三口粮。”
玉倾城则带着医疗队深入军营,给士兵们看贫民窟的照片,讲矿难孤儿的故事,将acetyl氨基酚的药瓶与“为民而战”的道理一起塞进他们的行囊。
当革命军前锋抵达江淮防线时,神都帅府升起了革命军的五色旗。龙天策站在点将台上,身后是齐整的天策军,每个人的臂章都换成了崭新的齿轮与步枪图案。他举起母亲的乌鸦铜印,声音穿透晨雾:“从今天起,天策军易帜更张,加入革命军!我们不打内战,只打洋人走狗,只护龙国百姓!”
山呼海啸般的“愿随少帅!”响彻云霄,惊飞了帅府梧桐树上的乌鸦。与此同时,江宁总统府的朱本强看着电报,手中的翡翠扳指“啪”地碎成两半:“反了!龙天策那小子真反了!”他猛地看向墙上的神都地图,指着龙脊标记,对副官嘶吼,“快!通知‘影子’余党,启动‘地火’计划!我要让龙天策和他的革命军,一起葬身神都!”
帅府后院,玉倾城将最后一箱acetyl氨基酚装上运往革命军前线的马车,忽然发现箱底压着张字条,是宋玉的笔迹:“朱本强狗急跳墙,龙脊暗河下游的‘老龙窝’有异动。”她抬头看向正在部署防线的龙天策,紫眸闪过一丝忧虑——易帜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才刚刚打响。
此刻,神都地底的老龙窝内,新乌鸦面具人转动着齿轮机关,听着暗河水流陡然加速的轰鸣,低声笑道:“龙天策,你以为为民而战就能赢?等这地下的‘龙’醒了,看你拿什么护你的百姓。”齿轮咬合的声音与地面上革命军的 marg song(进行曲)遥相呼应,龙国的命运,在易帜的号角与地底的暗流中,走向未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