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渟渊走到楚老爷子面前,“之前我就说过,你们楚家有人偏离了祖训,惹了祖宗生气,所以才会有今日的祸端。”
楚老爷子愣住,没明白池渟渊的意思:“小友这话是何意?”
楚家家训是他们家历代赖以生存的根本,违背者都是要请家法伺候,更有严重者会被族谱除名的。
池渟渊看向楚父,意味深长:“这就要问楚先生了。”
楚父茫然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老爷子也回过味儿来,一巴掌打楚父脸上,怒声呵斥:“混账东西,你到底干了什么惹祖宗发怒?”
楚父被打懵了,捂着脸只觉得委屈,“爸,我,我不知道啊!”
“还不说!”楚老爷子扬起拐杖就要打下去。
好在身边的楚凛反应及时拦下了下来。
“爷爷,您消消气,先听听爸地解释。”又看向楚父:“爸,你快解释啊,这是怎么回事?”
“这…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我解释什么?!”楚父当真委屈,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楚老爷子了解这个小儿子的秉性。
虽为人古板,脑子榆木不懂变通。
但也算孝顺,断然是做不出违背祖先的糊涂事儿的。
他既说不知道要么就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被人利用了。
“池小友这…”他再次看向池渟渊,语气迟疑:“这会不会是弄错了?”
“是啊,楚先生身上并没有沾染业障啊?”周如困惑。
池渟渊淡笑,“这件事总得来说也不全然怪楚先生,他也是被人记恨了。”
“正月初十楚先生可否见过什么人?”
“…正月初十我确实去见过一个学弟,他让我帮一个忙,但我拒绝了。”
楚父细细思索着回答。
“不过因为他之前有恩于我,我虽拒绝了他的请求,却也用其他方式补偿了回去,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
楚父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脸上的血色霎时褪了下去。
这次楚老爷子没有生气,而是反问:“他让你帮什么忙?”
他这个儿子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若是拒绝一定是他、也是楚家做不到或者不能做之事。
楚父嘴唇发白,眼睛涣散,讷讷地开口:“他那天找到我,说他儿子跟人起冲突失手伤了人进了派出所,他想让我把人保释出来。”
“然后我让人去查了事情的经过,事实和他说的大相径庭。”
他那学弟的儿子不学无术,大学毕业了也没个正经工作。
为了教育孩子,夫妻俩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还托人给他找了个工作。
结果那孩子上了没两天班就离职了,夫妻俩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那孩子最后离家出走了。
夫妻俩也决定不管他了。
可那孩子不知道怎么的染上了赌博,还瞒着家里人借了一大笔高利贷。
追债的人上门时那孩子正在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去躲债。
没想到刚出门就被人堵了个正着。
那群人说要是还不上钱就断他一条手臂。
他那个学弟是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当经理,工资其实也算可观,比大部分普通职工家庭好上一大截。
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在第一时间拿出两百万的流动资金。
他就和那群追债的人说三天内还钱,好说歹说才将人劝走。
二人就一个孩子,自然不可能眼看着孩子送死。
于是马不停蹄的去筹钱,又是卖房又是卖车的,好不容易筹好了钱还了。
可这时他那儿子又不见了。
夫妻俩连着找了几天,最后警察在一条胡同巷子里找到手里持刀,满身是血的人。
最后经审问才知道,他又去赌了,不仅输光了所有钱,甚至又倒欠了一大笔金额。
凑巧的是,刚离开赌场他就遇到了将他介绍给放贷人的中间人。
那人和放贷的老大一块儿说着什么。
那孩子听了一耳朵,这才知道当初就是他们设局引诱自己陷进去的。
而身为介绍人的男人,每介绍一个客户就能从中抽成10%。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杀猪盘。
“后来那孩子在二人分开后专门去中间人要经过的胡同等他,一句话也没说首接将人捅死了。”
并不是他学弟说的和人起了冲突的过失杀人,所以他拒绝了他学弟地请求。
但最后他也帮他们请了最好的律师,将原本的死刑申诉成了无期。
同时他还将那群违法放贷人的线索提供给了警方,那些人也己经全部落网。
他自认为这样的处理方式己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可没想到他学弟会因此记恨自己。
但楚父依旧不解:“仅仅是因为他记恨了我,就惹了楚家的祖先生气?”
“不要小看了人的怨恨,强烈的怨恨会招惹一些东西。”
池渟渊伸出手,“凶兽”西周逸散的黑气凝聚在他掌心。
“像这样的怨煞有很多,只是分散各处便构不成威胁,可一旦怨煞聚集所带来的灾难是无法预料的。”
“你们祖上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为训,而你那学弟的怨恨过于纯粹强烈,无意中被楚家先祖知晓,故而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不过…”池渟渊语气一顿:“即便那人的怨念再强针对的也只是你一人而己,可如今牵连的却是整个楚家。”
看向楚老爷子,池渟渊表情微妙:“楚老,恐怕这背后大有文章啊。”
“池先生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楚家?”楚父脸色难看。
楚老爷子眼神暗沉锐利,握紧了手里的龙头杖。
池渟渊点到为止,视线又落到“凶兽”上,高声道:“老人家,事情的经过都听清楚了吧?这事儿可不怪您的后辈啊。”
霎时间,黑色的“凶兽”发生变化,邪恶的黑色褪去,一个白色的半透明人影出现在空中。
楚老爷子脸色大变,慌忙跪下,楚家父子不明所以也跟着跪了下来。
“不孝子孙楚岩叩拜先祖。”楚老爷子头挨地,声音激动哽咽。
这次不仅是周如等人,连一向散漫的闻唳川都惊讶了一瞬。
人影眼中无绪地扫过三人,最后视线落在池渟渊身上。
他朝池渟渊颔首鞠躬,‘多谢。’
空灵的声音传入池渟渊的耳中,池渟渊眉梢眼尾漾开笑来,唇瓣翕动无声回道:“不客气。”
随后池渟渊再次掏出三清铃,一手摇着铃铛,一手掐符,“天清地宁,日月为凭。亡故之灵,敬请归位。归!”
透明的人影化作一道道银白之色没入棺椁。
轰鸣之中,最后一个主墓也完全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