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际酒店顶层的海风裹着香槟气泡。沐昆阳扯了扯勒脖子的领带,盯着展台上那块灰白龙涎香——苏富比的鎏金锤刚为它敲出九百八十万落槌价。
“恭喜。”顾倾城递来香槟杯,指尖冰凉,“扣除佣金和税,够你买艘新船。”
拍卖厅水晶灯的光滑过她锁骨,沐昆阳却看见她颈后未消的红痕。昨夜海关庆功宴,她为替他挡酒喝到凌晨,此刻眼底还泛着青。
“顾小姐!”法国口音突然插进来。银发老头胸卡印着“L'Oréal Heritage”,皱纹里堆满笑:“您修复的那本明代医书,我们实验室复原了‘八白散’配方。”他压低声音,“董事会愿出两千万,买断专利。”
顾倾城晃酒杯的手一顿。
沐昆阳脑中“嗡”地炸开。两千万!够填平牛大水的坑,再造三艘“逐浪者”!
“配方属于藏珍阁。”顾倾城微笑,“我们更倾向授权合作。”
老头笑容僵了僵:“顾小姐,明代药方没有国际专利保护,仿制太容易……”他瞥向沐昆阳,“听说沐先生最近急需现金流?”
赤裸裸的挑拨。沐昆阳攥紧拳头,却见顾倾城从容抿了口香槟:“仿制需要顶级白僵蚕和珍珠粉炮制法,贵司实验室折腾半个月,成品祛斑效果不到原方三成吧?”
法国人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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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车上,沉默像块湿海绵压在两人之间。
“为什么拒了?”沐昆阳终于开口,“两千万现金,能解决所有麻烦!”
顾倾城合着眼假寐:“那是宫廷御医给皇后调的药方,不是地摊货。”她手机亮起,屏幕跳出邮件预览——某瑞士实验室愿以技术入股合作开发。
沐昆阳一把抢过手机:“技术入股?等他们研发上市,牛大水早把码头拆了!”他戳着屏幕,“现在拿钱,明天就能找陆琳琅订船!”
“然后呢?”顾倾城猛地睁眼,“卖断配方,看着法国人贴牌卖天价?沐昆阳,这是能做成百年品牌的东西!”
车急刹在红灯前。霓虹光涌进车窗,分割两人侧脸。
“百年?”沐昆阳嗤笑,“我连下个月码头租金都凑不齐!”他扯开领带摔在座椅上,“你清高,可王胖子还躺医院等手术费!”
顾倾城静静看着他:“所以在你眼里,我和那些沉船古董一样,都是快进快出的货?”
手机突然狂震。鲁二黑的短信带着错别字:【牛的人砸了店!邱姐头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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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记”水产店像被鲨鱼撕咬过。碎玻璃混着死鱼烂虾糊满地,邱裴宁额角缠着渗血纱布,正把完好的水箱往车上搬。
“牛大水说交不出‘管理费’,以后见一次砸一次。”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沐昆阳一脚踹飞变形的卷帘门:“老子跟他拼了!”
“拿什么拼?”顾倾城冷声拦住他,“你账户里只剩拍卖佣金,连条新渔船都买不起!”
邱裴宁突然递来本湿漉漉的账册:“别争了……牛大水要的是三号码头。”她撕开内页夹层,抽出张发黄的码头地契复印件,“当年你爸和牛大水合伙承包,后来你爸‘海难’,地契就……”
沐昆阳浑身血液冲上头顶。父亲根本不是意外死亡?!
“叮——”顾倾城手机弹出新邮件。瑞士实验室的合同草案,条款页用红字标着:“配方买断费:2500万欧元”。
海风卷着腥气穿过破店。沐昆阳盯着地契上父亲模糊的签名,突然笑了。
“接电话。”他把瑞士合同转发给自己,“告诉法国佬,三千万现金,配方和炮制工艺打包卖。”
顾倾城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明知道这方子值十倍!”
“可王胖子等不起!邱姐等不起!”沐昆阳吼回去,“你的百年大业,能给他们付医药费吗?!”
角落里,邱裴宁默默将半块染血的“神风”铜牌塞进死鱼肚。玻璃碎片映出她手机屏幕——刚发送的短信收件人,备注是“牛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