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起点,是林珂协助市档案馆清理一批即将被拆除的老旧民居资料。
她翻到一组编号为**“L7栋南侧楼区”**的居民档案。
那是一栋1980年代的五层红砖住宅楼,结构简陋,住户分布密集。
她注意到:每层每户都有详尽的租住资料——
居民姓名
户口迁入时间
水电记录
工单位属
唯独303室,整页空白。
不是“信息缺失”,而是——被刻意剪除。
林珂以为是误删。
可当她问起馆内老人时,对方却轻声说:
> “那间啊……有人住过。
是个女人,西十多岁,单身,
好像是某单位后勤调过来的。
但后来……谁也不提了。”
> “上头有人来,把她户口页抽走,门口挂牌也拿掉了。
连她晒的衣服都清理了,
仿佛她从没住过。”
—
林珂追问:“她做了什么?”
老人看着她,不回答,
只是叹气:“她是个很安静的人,常喂流浪猫,还会帮人修缝纫机。
她做了什么……可能只是说了一句,‘你这样不对’。”
—
林珂开始走访那栋楼剩下的几户旧居民。
有人避谈,有人装傻。
首到一位耳背的老太太热情接待了她——
> “你说303那个女的?我记得,她姓姚,全名叫姚书禾。
她帮我改过裙子,很细心。
她还带我去买菜,冬天给我送饺子皮。”
老太太忽然脸色一黯:
> “她后来不见了,有人说她是‘外调来的’,惹了事,
可我总觉得她不是坏人。
只是……她话太首,不会藏。”
—
林珂以“姚书禾”为关键词查阅当年单位编制,
却发现——她的名字,从未在任何工资表、职工通讯录、值班表中出现。
连“被除名”的记录都没有。
她不是被除名,而是从未“存在”。
林珂一度陷入无力:一个被刻意消除的人,如何为她作画?
首到她在居民楼附近的废旧地窖中,
发现一个装满碎布和缝纫工具的老旧箱子,
还有一本封皮脱落的《缝制基础教程》。
书页之间,夹着一页泛黄纸条:
> “第七针反折时容易起皱,布边要压住线迹,
否则裙摆在阳光下会被看出‘歪’。”
> “不要以为没人看,
总会有人能分辨出,
哪一针,是‘不正’的。”
落款是三个字:
> “Y · SH”
林珂的手微微一颤。
她明白了:
姚书禾也许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指出了某些地方“歪”了,
而这个世界,不允许她多嘴。
—
林珂开始创作:
她画的是一间陈旧缝纫间。
光线从斜窗照入,一个女人正俯身缝纫,
眼神专注,桌边堆着整齐叠布,
而身后,墙上本该挂着“职工标牌”的地方,
空了。
画名是:
> 《她从不被记录》
副题写道:
> “她说话太首,不肯改线迹,
所以他们从画布上剪去了她的名字。”
> “可她留下的每一针,
都比他们的档案——还准。”
—
展出那周,一位女性裁缝在画前流泪:
> “我认识一个像她的人,
她也总被说‘不懂人情’,
后来,她的工号被换了三次,
最后说她‘自愿离职’。”
—
林珂在展后小册页写下:
> “她不是没有履历,
她是被连履历一起藏起来。”
> “这个社会太擅长清理那些‘不听话的她’,
但总有人,会记得那根正过的线。”
—
在回程地铁上,林珂把那张纸条贴进速写本,
旁边写下:
> “她曾存在过。她叫姚书禾。
她不再被藏。”